“咳咳……”這胡商也是個聰明人,見馮嬌嬌是這般反應,他便知道自己該趕緊聊正事兒了:“不知公子打算開什麼價格買我這尊‘老坑大黑’?”
“啥?這石頭不是青色的麼?”楚王殿下覺得自己眼神還算好使。”
“公子有所不知,這石頭上邊的青色是我特意找人抹了點兒顏料,然後將其當做石料從驃國走關係弄出來的,隻要將顏料擦洗掉,石頭本來的顏色就出來了。”胡商此時已經是一口極為標準的大唐官話,而這也是他的聰明之處——他想讓楚王殿下明白,自己已經從對方的口音中知曉了對方是長安人士。
而長安人士,又出手闊綽,那在胡商們眼中一般都用六個字來形容——“好主顧,賊有錢。”
“你看這些夠不夠。”楚大王反正東方是掌管琉璃器的“神”——所以他根本就無所謂價格,隻見他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布兜,裡麵裝著十來顆造型各異的琉璃雕刻——那是他原先給兕子和稚奴準備的玩具,個個都隻有鵪鶉蛋大小,可是自當楚大王發現稚奴在得到這個新玩具後第一時間就打算將其往嘴裡塞……
雖說我們楚王殿下眼疾手快,最終成功的從弟弟手中奪過口水滋啦的琉璃鴨子,但是這事兒還是讓他後怕不已。
所以,這些精美的小擺件,就一直被楚大王丟棄在了一邊,不過還好,時至今日,它們也再度派上了用場。
“夠了!夠了夠了!”那胡商聞言接過布袋,在打開查看後又迅速合攏布袋,隨後隻見他喜笑顏開道:“公子真是豪爽,那依您看,在下是現在就派人將貨物送到您府上,還是當場解石?”
“先解石。”楚王殿下聞言當即不假思索道:“萬一開出來一堆廢料,我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不就完了?”
“公子說的有道理。”那胡商聞言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不過公子,在下有很大的把握,這尊巨石裡邊兒一定有好料。”
“這錢真活該你掙。”楚王殿下聞言笑笑,隨後又對身邊的馮嬌嬌道:“嬌嬌,你怎麼看?”
“我……”馮嬌嬌聞言謹慎地看了一眼庫房,隨後在李寬耳邊輕聲道:“驃國那邊兒的確有人走私玉料,而且手法也跟這胡商說得差不多,可是……那也得在嶺南有背景才敢這麼乾……”
“哦……”楚王殿下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隨後便輕笑道:“嬌嬌,你有空的話,能不能給我繡個香囊?”
“嗯?”馮嬌嬌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便害羞地伸出小手掐了掐李寬的胳膊:“你真是……憐兒阿姊不是給你繡了麼?”
“那我不管,”楚大王聞言把脖子一梗:“我是憐兒的未來夫婿,難道就不是你的未來夫婿啦?況且按照禮製(據《唐六典》的規定,唐代親王可以娶十二個夫人?
)……”
“好了好了……”馮嬌嬌自知爭論不過厚臉皮的楚大王,於是隻能無奈道:“香囊……我過兩天給你。”
“這次我要龍鳳呈祥。”楚大王聞言驕傲地將胳膊環在胸前:“再不濟,麒麟踏雲也行啊。”
“公子……”就在此時,那先前負責解石的師傅突然小聲道:“您看這尊大料從哪裡解比較合適呢?”
“哦,這個我不太懂,你看著辦吧。”楚王殿下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一塊銀錠,將其遞給解石師傅:“這個算是你們的辛苦費,等解完了,無論結果好壞,本公子依舊有賞!”
楚大王既然出手闊綽至此,這群解石的師父夥計們自然也是乾勁十足。
於是,都不用那領頭的師傅率先招呼,大家便三五成群來到庫房,接著十幾個人合力,將巨石抬到院中——因為這塊石料的體積實在是太大,經過眾人的商討,決定先在首尾各開一個巴掌大小的“窗”,看看裡邊兒的成色如何。
“公子,解這尊石料需要的時間可能有點兒長,不如您和這位小姐先去前廳坐坐?”那胡商見夥計們已經熱火朝天的開始解石,於是他便主動邀請李寬和馮嬌嬌去前邊稍作休息——當然,他是沒膽子在這裡邊兒動什麼歪心思的,畢竟隨便出手就是一袋精美琉璃擺件的富家公子,他從前彆說見過,聽都沒聽過。
他這般殷勤,無非是希望大家“和氣生財”——將來還能繼續有往來。
“免了免了,”楚王殿下聞言擺擺手:“你這兒的東西……也就那樣,我們還是去彆處逛逛吧。”
“那……是小店招待不周,公子,您記得傍晚時過來一趟。”胡商聞言笑著朝李寬行了一禮,隨後便讓身邊的掌櫃負責送客。
“知道了。”楚王殿下聞言點點頭,接著牽起馮嬌嬌的手,兩人在走出珠寶鋪子後,突然相視一笑,接著便繼續逛起了集市。
半日無話。
直到傍晚時分,楚王殿下才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女人逛起街來,戰力堪比沙場猛士”的說法——當然了,楚王殿下要比真正沙場猛士還要猛上許多,所以他自然能夠輕鬆應對。
隻是,在他們回到那家珠寶鋪子時,卻發現店外居然停了不少馬匹,而且還有幾個帶刀的甲士守在店門外。
“喲?”楚大王聞言挑了挑眉:“這是什麼路數?那胡商打算玩苦肉計?他把本王當大肥羊了?”說罷,心高氣傲的楚大王便打算進去見見世麵。
“殿下,咱們看看再說。”馮嬌嬌聞言趕忙拉住李寬:“眼下這情形……怎麼看都是對方人多勢眾。”
“嬌嬌,莫怕。”楚王殿下聞言輕輕捏了捏對方柔軟的小手,接著低聲道:“有本王在你身邊,就不存在什麼‘人多勢眾’的說法,就算有,那咱們也是人多勢眾的那一方。”
就在楚王殿下說話的功夫,那珠寶鋪子裡突然傳來一陣哭喊求饒聲,似乎那胡商在跟人求情:“小都督,算小的求您,這是人家貴客買下的原石,已經不屬於我,所以您不能將其拿走——這樣,我這店裡其他的東西,但凡您看上的,您可以都拿走,算是小的給您賠罪如何?”
“誰他娘的要你這破玩意兒?你難道不知道我祖父的生辰就在一旬之後麼?正好,這玉石拿來給他老人家雕一個彌勒像,多喜慶……”
就在幾人說話的功夫,一群甲士指揮店裡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夥計們,抬著一個開了兩窗,切口碧綠的大黑料出了門,來到了街上。
而在他們身後,那先前的紅發胡商還在苦苦跟在一個身著黑袍的年輕公子哥兒後邊兒,不斷哀求:“小都督……小都督……您不能這樣,您不能這樣啊!”
“啪!”或許是嫌這胡商太惹人煩,那年輕公子哥兒直接揮起手中的馬鞭,迎麵抽了過去。
“啊!”一瞬間,那胡商臉上便多了一道紅痕,整個人也開始因為劇烈的痛苦而止不住地嚎叫。
可那年輕公子哥兒見此情形,卻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以為多有骨氣呢,合著一鞭子都受不了……”
“哈哈哈……”那群未在年輕公子哥兒身邊的甲士,也陪著笑。
而此時的長街之上,過往的行人卻紛紛止住腳步,大家甚至寧願回轉多繞路,也不想觸此人的黴頭。
可偏偏就在此時,一個不怎麼和諧的聲音在長街上響起:“怎麼,他受不了,你就受得了啊?那感情你跟你的這幫野爹……平時玩得還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