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奉節,你願意和離就和離好了。”張鎮玄現在很想試試讓身旁這個格外跳脫的“楚王死士”挨一記普通雷法會怎麼樣。
所以他的語氣帶著些許不耐煩:“至於那楊豫之……你自己看著辦。”
“我兒已經下葬了!”楊師道現在是最慌的——因為他發現,就楊豫之乾的那破事兒……竇奉節如果要將其棄屍亂葬崗,沒人會真的站出來替楊豫之說話。
哪怕卑鄙無恥如郢國公宇文士及,恐怕也不會對此多說什麼——因為大家都是男人,而竇奉節所遭遇的事情,誰也無法接受,尤其是永嘉公主和楊豫之還是姨侄關係……
“哦,那就算了。”竇奉節其實很清楚,楊師道這話也就是一時情急之下喊出來的,但是他卻不打算揭穿——因為之前以為自己孤立無援,竇奉節才打算破釜沉舟,可如今發現自己身後站著的是楚王殿下,那竇奉節就得換一種立場思考了。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讓楚王殿下和陛下之間岌岌可危的父子關係再添一把火。
“哎呀……”楚大王見狀又有話要講。
“咳咳……”張鎮玄給了對方一個製止的眼神。
“嗯?”楚王殿下見狀不禁感到一陣猶疑:自己這是被鎮玄發現秘密啦?
“對了,”張鎮玄在讓調皮的家主恢複安靜後,當即轉頭又對身邊的李孝恭道:“勞煩河間郡王一件事,您先去太廟,將永嘉公主的名字從李氏族譜上劃去以後,再進宮向陛下彙報事情的處理結果。如何?”
“……”李孝恭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後才緩緩道:“理當如此。”
要不是懷仁那個小兔子崽子人在瓊州,老夫是絕對不會偏心楚王的……
“我要去找父皇!”永嘉公主見自己大勢已去,當即便想到如今身在玉山彆苑養老的李淵,便是自己的唯一救星。
“可以啊。”張鎮玄聞言若有所思的走出大堂外,看了看天。
隨後……
轟隆隆……
烏雲瞬間彙集,接著大雨傾盆而下!
“出城的路不太好走哦。”此時的張鎮玄氣質儒雅,翩然若仙。
“小天師言之有理!”李孝恭收回自己先前的懷疑:什麼張道長,應該是小天師才對!
楚王殿下身邊……當真是能人無數!
一個時辰之後,當李孝恭從太廟返回宮中,將大理寺發生的一切都如實稟報以後,李二陛下人都懵了。
“你是說……那豎子要將永嘉公主逐出族譜?!就連長廣也要和楊師道和離,並且從此離開長安?!”李二陛下沒有發現,他說話的語氣裡除了震驚,還有那麼一絲……興奮……
咳咳咳……
玄武門之變發生後,朕得考慮如何挽回名聲。
但那豎子不用啊!
“陛下,永嘉公主的爵位是否需要褫奪,還得由您來決斷,還有竇奉節該如何處置,也需要您來定奪。”李孝恭說完這些,突然朝門外擺了擺手。
然後便有幾個侍衛抬著幾個大箱子走了進來。
“這是什麼意思?”李二陛下突然覺得自己可能要接受某種考驗了。
這小兔崽子……不會是想賄賂朕吧?!
“楚王殿下說他在瓊州尋到了不少寶貝……”李孝恭說到這,嘴角忍不住抽動兩下:“看他的意思……這是要見者有份……”
“嗬……”李二陛下聞言笑了笑,隨後便打算叫人把箱子抬下去——開玩笑,他什麼寶貝沒見過?
但是偏偏就有那眼疾手快的會錯了意,以為陛下這是要“驗貨”,於是便主動掀開了箱子。
然後……
事情果然不出李二陛下所料,當那滿滿當當幾箱子的珠寶出現在自己眼前時,李二陛下難免感到一陣哭笑不得:“他這是生怕朕提出反對啊……居然還學會拿這些堵住朕的嘴了……”
“呃……”李孝恭聞言想了想,覺得楚王殿下的確很可能就是這個意思,於是便試著用委婉的語氣在一旁幫腔道:“陛下,楚王殿下此舉總好過跟您對著來,況且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也足見楚王殿下對您的心意了……”
“唉……”李二陛下聞言先是歎了一口氣,隨後又沉思少許,接著便道:“此事一切都按照那豎子的意思來辦,但永嘉的爵位……將她降為縣主,和長廣一樣,回到自己的封地生活,最多朕再給她們倆增加些食邑,至於楊師道……朕另行上賞賜安撫。”
“竇奉節怎麼辦?”李孝恭發現陛下似乎是忘了最棘手的那位當事人。
“還能怎麼辦?”李二陛下聞言歎了一口氣:“讓他去秦州!當都督!長安……他注定是待不下去了……”
“陛下……”李孝恭明白對方的心思:此事長光公主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那楊師道……或許亦是如此。
讓竇奉節去秦州,一來遠離長安,二來身邊有兵馬護衛,怎麼著也比待在長安強。
一件荒唐事,終於就此落幕。
同一時間,在甘露殿那邊,楚王殿下的寢殿內。
一個黑衣人正站在書房的桌案前,凝視著牆上的那副太穆皇後抱著年幼楚王的畫像。
“你是誰?”就在此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在書房門口響起——一手一隻小雞腿,嘴角還沾著點兒醬汁的兕子小公主,此刻抿著小嘴,眉頭微微蹙起,打量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
那黑衣人聞言轉身,接著慢慢走到小公主麵前,在蹲下以後,他忍不住伸手擦去了小公主嘴角的醬汁:“回公主殿下的話,我是楚王殿下派來——”
就在他話剛說到一半的時候。
小公主突然猛地衝上前,踮起腳尖,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
“二哥!”小姑娘那聲帶著哭腔的二哥,讓自認今非昔比,心如頑石的楚王殿下,瞬間崩潰:“嗚嗚嗚……你怎麼才來看兕子呀!兕子想你!每天都想你!很想很想你!”
所以你為什麼……為什麼你來看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