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寒風侵襲著大漢最繁華的城池,天邊飄起的飛雪如同白絮。
一年之計最冷的時刻將要來臨,按常理來說,每逢此刻,即便家無餘財、為謀取一線生機的黔首都是不情不願的走出家門,倚靠在城牆的乞丐都會不斷的朝著牆根擠去。
然而奇怪的是,此時的洛陽可謂是鑼鼓喧天,爆竹齊鳴。
哪裡有半分寒意,熱鬨得連皇天後土都覺驚奇。
上到城內的王公貴族,下到城外的販夫走卒,甚至是宮中的閹人宦官,無不彈冠相慶,拍手叫好。
閒來無事的士子們雲集城外最大的酒肆,他們喝的酩酊大醉,忘乎所以,原先對劉備不屑一顧的袁胤,此刻麵對諸多同道,完全換了另一張嘴臉,他將溫好的酒一飲而下,端著士人應有的架勢,頂著發紅發燙的臉頰,搖搖晃晃作揖,而後大袖一揮
“諸君,前些時日是我妄言,說劉玄德劉將軍是我的不對,我先乾為敬,聊表歉意!”
又是哐哐兩杯熱酒入肚。
環伺袁胤身旁的士子紛紛舉杯,他們附和道
放在以前左豐縱然在皇帝麵前討喜,可是對於十常侍而言,不過是麾下大一點的,今日的他即便還是,但也是最為矚目的!他明白全是仰仗劉玄德。
至於為何劉玄德在外混的聲名鵲起,而他卻在在禁中唯唯諾諾,隻能借著公務欺負欺負士人官員?
可惜酒肆的溫暖與來往的黔首無關,背著一籮筐木炭的黔首頂著風雪,不顧發乾發啞的嗓子,賣力的吆喝著。
“呦,這不是左黃門麼?看來這劉玄德出手真是闊綽啊。”
在他看來,出身寒微的劉玄德同自己一樣是個上進的人。
尖細的嗓音自身後襲來,左豐笑聲頓止,他不敢怠慢,連忙彎腰低頭,恭恭敬敬的轉身,緩緩抬眼,看清麵前那人模樣的瞬間,他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他清楚自己的水準,彆說張讓,趙忠,就連畢嵐都不如。
作為盧植好友的楊彪更是抱拳恭候:“子乾兄,你可教導出了個好弟子啊!”
然而左豐的心情格外的好,他隨手衝著宦官拋灑幾粒金豆子。
想要封侯
必須避開短處,發揚長處。
一來,他和劉玄德同為上進的人,他也不排除劉玄德。
披著裘服的男人丟出一掉錢將木炭統統賣下,黔首捧著錢財,望著男人遠去的背影,隻覺的像是做夢一般,來的實在是不太真切,往日裡不得吆喝三四個時辰,怎麼今日一來就兜售一空。
想著想著,他攥緊錢幣,他不懂什麼不世之功,望著滿天的雪花,他發出期切的喃喃,“要是這種事多點該多好啊”
“謬讚謬讚”盧植抱拳回應,動作淡然,但是上揚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喜悅的心情。
“是我等有眼無珠,害得袁君誤會了英雄!”
更有甚者標榜,“令徒才是真真正正的士人!我輩士人當應如此!”
這些時日左豐也想明白了,他們的權勢都是來自背後的陛下,就像是扯著虎皮的狐狸,一旦喪失陛下的恩寵,那麼權力的下跌是難以想象的。
“盧尚書,令徒此去真是揚我大漢天威啊!”
“你這木炭我全都要了。”
總之大差不差。
對於劉玄德,左豐的觀感很好,比起什麼恨不得宰殺他們的士人要強的多得多,出手也足夠闊綽。
雖不如張讓、趙忠等人得陛下恩寵,不過此人可並非什麼蠢貨,是有兩把刷子的,此人曾製作出翻車,引得陛下大喜,遷為列侯,進位中常侍。
“不錯不錯,皆是我等之錯啊!”
此話一出,瞬間掀起軒然大波,數不儘的手指那人,笑聲像是海潮要將那人淹沒。
“賞爾等的”
苦思冥想的左豐,瞄準了劉備,既然都要恩寵,那麼何不借助他人的恩寵,比如能夠源源不斷賺取錢財的劉玄德?
望著宦官爭搶的模樣,左豐雙手叉腰哈哈大笑。
同樣溫暖的台閣,披著厚厚裘服的官員們滿臉笑意,特彆是麵對盧植時,他們臉上的笑意變得更深了。
各種各樣阿諛奉承的話紛遝而來,樂得盧植都合不攏嘴。
“正是,正是,真是狠狠殺了閹豎的囂張氣焰!”
其他官吏紛紛恭賀道
他回憶男人掛在嘴邊的話音,似乎是在說最近幾天是好日子,得勝歸來的將軍,劉玄、玄什麼德立下不世之功,理應慶祝。
想要封侯,需要陛下恩寵。
“你莫不是從哪裡來的黔首?”
較之於坊間、台閣還要暖和的禁中裡,三五成群的宦官見左豐邁著大步而來,都紛紛低下腦袋,不敢直視皇帝麵前當紅的小黃門。
“怎麼連劉將軍都不知?”
“劉將軍是何人?劉將軍可是盧植盧尚書的弟子!漢室宗親!是我等的榜樣!”
應該劉玄德的運氣要強過自己,或許能力也強過自己。
有人借著酒意睜開惺忪的睡眼,“劉玄德,劉玄德是誰啊?”
這可是讓左豐極其眼紅,那可是列侯啊,就連出一般士人都不一定能得到的爵位,怎麼不讓羨慕。
畢嵐,十常侍之一,原為掌宮人簿帳及蠶桑女工等事的掖庭令。
二來,劉玄德不會呆在宮中,意味著不會跟他競爭。
何樂不為呢?
因此左豐常常在皇帝麵前說劉備的好話。
萬般思緒往往就在一瞬,左豐衝著畢嵐鞠躬行禮,“拜見畢公。”
畢嵐眯著眼睛,似乎瞧出什麼,不過他並不在意,他伸手拍拍左豐的肩膀,笑道:“左黃門,這些時日都是靠伱啊,陛下許久都不曾這般開心了。”
“這都是畢公與諸位常侍的功勞,我不過是起到微不足道的作用。”左豐將姿態放得很低。
不知是真心,還是虛張聲勢,畢嵐扶起左豐,“我自然是明白左黃門的赤忱之心,劉玄德乾出的事跡,連我都嚇了一跳,聽到天馬的消息,陛下高興的胃口大增,不停的與我等說‘還是親戚靠譜’,說來這劉玄德也是不機靈的,他做得出來紙,椅子,怎麼不單獨為陛下製作呢?偏偏便宜了那些黔首!”
“畢公教訓的是。”
左豐這才想起,原來畢嵐製作翻車,是因車輪碾在路上容易揚起飛塵,故而製作出翻車,運來湖泊之水,灑在路麵上。
“大哥”
張飛粗獷豪邁的聲音將呼嘯的風雪都蓋了下去。
“俺們快到了,再有幾十裡地。”
“等等,那是什麼?”
策馬奔騰的張飛突然勒馬停下。
劉備和關羽紛紛打出旗令,跟隨二人的騎士們瞬間會意,他們驅趕著羊騾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