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入茹斯特星係的死亡守衛艦隊,自然將船上的節律調成了茹斯特主星的時間。
所以現在是堅忍號上的淩晨時間。
空曠的食堂是昏暗的,空曠的疏離感充斥在一排排整齊的鋼鐵餐桌上,視線的那邊,走廊上的白光朦朧地染上地麵一角。
哈迪斯托腮,等待著他的夜宵。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原本是好好地指揮作戰,美馬尼克也好,突然蹦出來的納垢信徒也好,冉丹也好,冉丹屁股後麵的黑暗天使也好,哈迪斯自認為自己處理地都還不錯。
這波隊友也給力,節奏也帶起來了。
但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都已經做到最好了,為什麼還要被汙蔑為神呢?
粥上來了,隻有這小小的白粥略含溫度,溫暖了他被柯克蘭和瑪戈傷透了的內心。
他們竟然罵哈迪斯不是人。
更氣的是,哈迪斯說不過他們。
他甚至也快被繞進去了。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哈迪斯現在頗有種對線對輸了的挫敗感,而失敗的代價是自己的人籍。
不,他是人。
先把那兩個狂信徒一邊放放,讓哈迪斯把自己的邏輯理一理。
他怎麼尋思都是他是人,哈迪斯又不是沒看過藥劑師的體檢報告,人該長的,他一個都沒少。
好,生理層麵上,他是人。
他的態度也很好解釋,他又不是這個糞坑裡土生土長的人,平等觀念很好解釋,雖然他不能說就是了。
好,思想層麵上,他也是人。
唯一不好解釋的就是.哈迪斯沉默著,他的黑域——
這玩意兒到底是啥。
哈迪斯是個實用主義者,他對於黑域的態度,更多的是實踐和應用,頗有經驗主義作風。
反正人類的很多發展也都是先知道這玩意兒可以怎麼用,再回過頭去補理論的,會用火的原始人類哪裡知道什麼氧化反應。
在最初,哈迪斯僅僅是把自己歸類於一個畫風清奇的不可接觸者,畢竟在巴巴魯斯上自己真的很弱,黑域也就那樣。
但後來.哈迪斯回憶了一波,自己的黑域確實是有些超模的存在,而且要是按塔拉辛的理論解釋的話.
哈迪斯努力在想象中想了一個黑洞出來。
根據之前的亞空間航行,哈迪斯則把亞空間想象成了一個蕩漾著各色水流的海洋。
按照自己之前的情報.哈迪斯自己就是個海洋裡的大洞,或者是裂縫,在把這些水抽出這個世界。
嗯.因為他是個穿越者,所以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投影是個裂縫,似乎說得通。
但為什麼隻對亞空間有這種效果呢?
哈迪斯再次回憶了當初塔拉辛的話,手辦王特地強調了哈迪斯是來自物理世界的人
也就是說,他其實是更類似一種濾紙一樣的存在?濾走亞空間,留下物理世界?
哈迪斯也可以隱隱約約地感受到,自己對【物理規則】的相性更好,在他吞噬了一點虛空龍碎片後,這種感覺則更加明顯了。
哈迪斯在自己的想象裡,又給這個黑洞加了個膜,物理宇宙無法通過這層膜。
按照道理,和哈迪斯自己對黑域的感覺,如果沒有製約,黑域應該是不可逆轉地緩慢擴大著——
被水流壓力擠壓的裂縫會越來越大。
但現在應該是帝皇給他上靈能和狠活了,所以哈迪斯能夠感受到自己被【限製】住了。
這樣想的話,哈迪斯也能理解自己到底是個啥。
可.被祈禱了有回應又是什麼鬼?
既然自己已經是個黑洞了,哈迪斯不認為自己像所謂的【亞空間神明】那樣,具有概念和權柄,可以回應信徒,以及從信徒的禱告中獲得力量。
而且,那幫機油佬禱了那麼久,哈迪斯也沒有感受到什麼,如果按照剛剛審訊室的那個感知度,哈迪斯應該早就能察覺到什麼了。
嗯.哈迪斯沉默了。
等等,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問過彆人眼中,自己的亞空間形象?
按理說,隻要是星語者和靈能者,是可以看到亞空間的吧?
哈迪斯想起來上次他去找堅忍號的星語者,星語者們害怕的樣子
決定了,他要做個實驗!
哈迪斯起身,讓他趕緊把自己的私人事務解決了,不然公文又要判不完了!
哈迪斯的指揮板上,來自死亡守衛的公文批準正滴滴噠噠響個不停。
靈能種都應該明白的一件事是,不要成為死亡守衛的靈能者,會變得不幸。
堅忍號的地牢就像是堅忍號本身一樣無趣,或許彆的軍團都會有什麼刑具之類的,但死亡守衛的牢房裡什麼都沒有。
字麵意義上的,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個空房間,一直開著亮度最大的燈,角落裡,兩個人席地而坐,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麼。
軍綠裝的瑪戈抱著腿縮在牆角,猩紅袍的賢者則盤腿坐在她的旁邊,
“祂很不開心看我們這樣,但祂希望我們做什麼呢?”
柯克蘭賢者發出了一陣意義不明的計算聲,
“根據我對大人的行為模板解析,他應該是希望每個人具有巢都中上層的幸福度,同時具有自發的勞動積極性。”
“但目前來看,大人在警戒著一些事情,冥王跟死神明顯在警戒著未來。”
瑪戈緊張地眨了眨眼,她想起自己在古籍上看到的詞彙,雖然她並沒有完全理解這個詞彙的意思,
“【大洪水】?”
“或許不是。”
柯克蘭想起自己所經曆過的夢魘,那些腐爛蠕動的碎肉,完全違背規則的生物他很確定哈迪斯在防備著什麼。
但他不能說,至少在哈迪斯的訓誡裡,這些知識和記憶屬於最後的防線。
很可惜,作為凡人,瑪戈將無法進一步觸及更高的領域了。
“我無法向你解釋,知識是有毒的。”
“知識.有毒?”
瑪戈費勁地咀嚼著賢者的話。
柯克蘭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想起當初一邊忍受著腦細胞沸騰,一邊聽黑石講解的歲月。
“知識是有毒的,愚昧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防禦。”
“我不理解。”
柯克蘭發出了一陣模擬砸吧嘴的電子音,
“瑪戈,我是一名賢者,我已經見過太多我的同僚,亦或是上級發瘋的了。”
“他們知道的太多,矛盾和有生命的知識撕咬著他們,把他們咬地瘋瘋癲癲。”
瑪戈迷茫地眨了眨眼,柯克蘭可以看見裡麵跳動著努力理解的星光,那是人類在思考時的閃爍,
“可是.柯克蘭,我覺得你很正常,你知道的很多,明顯也知道那些有毒的思想但你卻?”
柯克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頭湊過去,將他的發聲器貼在瑪戈的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