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隨口問道，
“看來接下來我們要麵對跟堅韌號體量一樣的戰艦了，艾達方舟？”
【很大概率是。】
莫塔裡安說，繼續審批文件，萬年來原體已經養成了良好的自覺，即使是批文件，也隻是有淡淡的死意，而不是罷工之情了。
【第一座黑石塔快竣工了，記得去一趟。】
莫塔裡安又說，手中拿著第十二次量子彈弓發射的申請批準，
帝國軍隊抵達斯卡盧斯星區後，那幫火星佬第一時間開始了星圖規劃，
以冥教樞機主教守住的那顆星球為核心，機械賢者們打算在這篇星域設置十二座黑石塔，鎮壓住網道外溢的靈能，亦為了保障後續進軍。
莫塔裡安用數字命理學算了算，並詢問了哈迪斯後，批準了賢者們的請求，
現在一支冥王之子小隊與賢者金所欽定的那個女賢者正在全力抓生產，超額完成了預定計劃。
與此同時，大量黑石礦產也自帝國的四麵八方，通過量子彈弓投射入這片星區。
因為是為了冥王而戰，這幫機油佬采用了超飽和式支援，原體粗略地算了算，機械教們是按照量子彈弓85%的遺失率進行投放的——
但截至目前，這批貨船的遺失率是11%，星區後方已經堆積起不少黑石礦了。
莫塔裡安並不想說什麼，他當年作戰時暴風星域的人都沒有如此熱情。
“這麼快？”
哈迪斯若有所思，核心黑石塔必須保證難以被靈能翻轉，這意味著他需要親自前去填充黑域。
【你低估了信仰的加成速度。】
原體幽幽地說，終於批完了，儘管其中的三分之一都有卡拉斯做初步規劃，但對於批文件這件事，莫塔裡安依舊感到了沮喪。
他竟然開始有些許地懷念基利曼，原體走地越遠，莫塔裡安越發能夠意識到基利曼的重要性，儘管那個家夥總是會在靈能的事情上犯糊塗。
莫塔裡安剛從戰場上走下的盔靴上，血泥尚未乾涸。原體把文件整理好，隨後遞給機仆錄入進涅槃係統中。
莫塔裡安的另一隻手隨意抽出一張白紙，再度寫算了起來。
他無法計算與哈迪斯關聯密切的事情，那些事情隻能有一個極其模糊的邏輯，於是原體現在在計算那些遠離他們的事情。
由最初的數字13延伸，代表無羈的怒火，隨後被凡人的雙手采擷而下，編製成為君王的桂冠；再然後是坎坷，表麵的獨裁者，依舊沒有背離自己的本質，被背叛，假死。
有趣，莫塔裡安想到。
在他被告知了自己的本質後，他曾嘗試著計算過他的兄弟們，莫塔裡安自己是漫無邊際的霧，霧中或許有些什麼——但他看不見，或許是昆蟲，或許隻是徹底的怪物。
但本質或許並非是一成不變的，他們也在成長，或者說，被影響。
莫塔裡安抬筆，看著自己所書寫出的圖畫。
坐標軸上的線條延伸交錯，他看見一柄燃燒著怒焰的劍，君王的桂冠斜耷在劍柄上。
這顯現了羅伯特·基利曼的決心與怒火。
有些事必須由受害者親自來完成，比如……複仇。
莫塔裡安再度隨意寫下一個數字，8，擱置在5的下位，驚人的巧合，或許應當遭受複仇之火的存在會互相吸引。
但莫塔裡安不會讓他們打擾到弑神的戲碼，原體惱火地想到，他需要確保色孽的死亡將會是正戲——不會有任何其他的鬨劇來打斷他的計劃。
色孽死亡，同時確保靈族死神的未降。
莫塔裡安大概率要失策了。
因為小的永遠玩不過老的！尼歐斯想到，他衝過去，爽朗地拍了拍他前任戰帥的肩膀，幾乎把歐爾佩鬆嚇到昏厥。
……………………
饑餓、饑餓、饑餓。
貪婪的胃口永無法滿足。
最幼女王尖嘯著，痛苦著，龐大的身軀同網道的缺口相連，祂開始更加具象化了，這是壞的，醜陋的，錯誤的。
祂嘗試塞下一個又一個痛苦的靈族魂魄，但在唇間片刻的滿足後便是更加劇烈的饑餓，尖利的刃狀物自大而薄的肚皮下劃過，每吞噬一個，饑餓女士腹中的未降死神便更加清明一份！
色孽再度痛苦地尖嘯起來，懷孕與即將臨盤讓祂觸碰到神明的死亡與新生，祂時而強大，時而虛弱——祂的力量同死神混為一談！
上一次……上一次色孽清楚地感知到死神的氣息時，還是在祂複蘇，降臨於龐大的靈族帝國前，那時祂恣意玩樂，歡愉間放縱地撕開一整個帝國。
但現在祂卻蜷縮於科摩羅內，網道如同胎盤，將祂層層包裹起來，自亞空間中汲取滋養祂“新生”的養料。
滋養祂？
不！滋養的是自祂體內破體而出的怪物！
色孽抽搐著，祂感到痛苦，極致的痛苦——一部分來自神明將死時刻的本能，另一部分則來自節製之苦，祂好想好想直接吞吃下一切——卻不能這麼做！
色孽體內的概念在互相抗衡——讓一位神明無法肆意妄為！這是難以想象與忍受的痛苦！
靈族帝國隕落之際，黑暗王子有多麼快活，此時此刻，蜷縮於科摩羅，黑暗王子便有多麼痛苦。
祂下意識地開始尖嘯，尖嘯自網道的破口中傳出，層層疊疊，仿佛同祂複蘇時分那刻的尖嘯重合。
祂伸出手，自千顆被扭曲汙染的恒日縫隙中望向那網道的縫隙。
亞空間內的時間是混亂的，但即便是色孽亦無法回到徹底挽救祂的那刻——祂無法掀起如此龐大的亞空間浪濤。
但神明依舊是被寵幸的。
祂越接近死亡，祂就越接近新生，這是一條自噬尾，永不滿足的銜尾之蛇，色孽是最獨特的那個——隻有祂有明確的蘇醒記錄，祂吞噬著自己走向滅亡，卻也吞噬著自己走向複蘇。
黑暗王子感到昔日靈族帝國尚在時的力量，這些力量充盈著祂，卻依舊讓祂不可避免地滑向深淵——事實就是這樣，祂的死亡讓祂接近複蘇，複蘇給祂力量，卻繼續推動祂的最終墜落。
在痛苦與清醒的夢吟間，色孽絕望地聽見來自腹中死神的嘲弄——
那聽起來多麼像被祂吞噬的嘻高奇——又或者說，靈族們都是這麼笑的。
不！
色孽嘶吼著。
不！
祂翻滾著——祂還有一次機會！就讓他們看看最後新生的是死神還是色孽！
在祂徹底吞吃完靈族後，色孽會重新墜入複蘇那刻，祂將再度殺死死神，證明自己的存在！
思至此刻，色孽再度吞吃起靈族——卻又因為將至毀滅而驚恐地尖嘯起來。
網道外，與嘻高奇相似……不，或者說遠比嘻高奇更加詭譎的存在嬉笑起來。
祂喜歡下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