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樣的!”
冥教士咯咯笑起來,克裡格在她手間蕩出了一個完美的弧線,隨後穩當當地坐在了她的後座,
蕾娜感到克裡格在她肩頭架起的槍,草他媽的耐熱的克裡格,蕾娜感覺自己的肩頭皮膚都被燙傷了。
“敲!敲!沒腦子的大個兒!快給我敲!!”
“好的老大!!!”
歐格林更加奮力地敲起來,米德能感到他脖間的黑石項鏈為他蕩開了來自黑鐘的攻擊。
“我們要去哪兒?”
在克裡格打光一彈匣,重新裝彈的間隙,米德問道,
冥教士吹了個口哨,
“去那水草肥美之地!”
隨後她大笑起來,卡死速度,鬆開車把,掏槍一槍朝著前方射擊。
“去送死!”
冥教士嘶吼道,這樣她的聲音才能蓋過周遭護教軍的讚美冥王之詞,
“下士!我們要去占領科摩羅——但肯定是回不去了!讓我們一起死在科摩羅!”
“我同意。”
米德說,換好彈夾,握著微微發燙的槍把,再度射擊。
“但是我要改信,我希望死在冥王的冥河裡。”
一槍,米德打掉了那個家夥的頭顱,他嘗試著再次瞄準,卻被忽然飄逸的摩托車所打斷。
“為——為什麼?!”
蕾娜喊道,這好像還是米德印象裡,冥教士的第一次結巴。
“因為信奉冥王的信徒都會死在冥河裡。”
米德回答道。
“這又是哪門子回答!!!”
冥教士怒吼道,但緊接著她或許意識到了什麼,米德無奈地看著他所乘坐的摩托車再一次飄逸。
……………………
燃燒!金焰劈啪著爆開,靈族們在他身旁尖嘯著化作乾柴,馬卡多閒庭信步,不慌不忙地在他金焰的戰士間前進。
遠方,同樣燃燒著烈焰的泰坦砸下腳步。
“為了萊恩!!!”
金焰與黑盔仿佛涇渭分明,暗黑天使推進著,星際戰士舉劍,削下大魔的頭骨,不時有奇怪的存在在兩方的陣營內出現,但第一軍團與馬卡多都默契地沒有過問對方的秘密。
他們都自知不是此次作戰的助力,而他們真正來此的目標也在戰後——隻待色孽死去。
……………………
“出來——!!”
“色孽!!!!你給我出來!!!!”
網道在顫抖,悶雷般的怒吼響徹震耳欲聾,最大的網道內,無人操作的艦群跟從著冥王的腳步,朝著依附在網道上的防守建築群無差彆地進行轟炸。
無數墮落生靈尖叫著化作虛無,黑色的巨獸憤怒地行進著,祂龐大的身軀充斥滿整個網道,緩慢而艱難地跟從填滿一整個網道的靈能角力。
你已經無法觀測到祂,漆黑像是永夜般落下,夾雜著空間嘈雜的光點,永久地吞噬掉這條路。
另一側,莫塔裡安麵無表情地揮舞著鐮刀,巨鐮獵獵帶風,拒絕死亡,拒絕死亡,拒絕,拒絕,沒有人會在他的霧間死去。
【你或許可以省著點力氣,哈迪斯。】
路還長。
原體說,回應他的是震顫的網道。
……………………
他們來了。
萊昂行在高塔內,舉目遠眺,最後一次確認了信標正確。
隨後他坐在科摩羅總控的操作台前,神情疲憊。
他看向那痛苦的神明,感覺自己的意誌正在接受考驗。
愛莎已經死了,死於貪婪的色孽,它被拆開,在活著的時候被一點點吞噬,拆肉入腹。
那麼愛莎的位置也被色孽取代了,獅子強迫自己睜開眼,看向那腐爛肚上蜂巢般湧出怪物的色孽。
墮落的思潮衝擊著萊昂,但他會挺住,他是第一子,是諸人的模版,他絕不會被腐化。
被折斷的高樓隨處可見,鋼鐵水泥的叢林間,正棲息著宛如新生兒的孕婦,
萊昂抬頭,被色孽強行闖入而破開的網道大口早已蒙上一層層朦朧的紗,同亞空間進行著物質交流,整個科摩羅現在就像是一個半開放的卵一般。
而現在,外界的巨人正叩擊著這個看似脆弱的卵。
每一次叩擊都讓色孽痛苦地尖嘯起來,尖嘯層層疊疊,同亞空間內傳來的尖嘯相互疊加,
森林間的霧氣在獅王腳下湧起,他確信時間開始流動了——他是如此地確信這一點,是因為他之前曾親曆過。
就在卡利班之上。
他很想直接殺死色孽,但他做不到,獅子心平氣和地接受了這一點,又或許是因為他其他的執念太強了。
在龐大的這一切前……個人所能做的很渺小。
獅子沉默著,科摩羅改造了他,他隻是在等待,像是安置在盒中的寶劍,他總有會上場殺敵的那一天,而他需要一擊必中。
萊昂舉起獅劍,用劍身的寒光映出自己的麵龐——毛發叢生,簡直比狼王魯斯還要不講究。
想到這裡,萊昂笑起來。
他抽出一把匕首,借助著獅劍的光芒為自己裁剪胡須與鬢角,他要讓自己變得年輕——重回千年前。
然而,現在他還不知曉他親生父親為他安排的劇目。
但他會接受的。
……………………
【他快醒了。】
魯斯呼嚕了一聲,隨著錨點的接近,現在他們的船上總算沒有惡心的變形怪了,這讓他們獲得了大戰前片刻的安寧。
可汗看了他一眼,隨後繼續擦拭自己的白虎彎刀。
黎曼·魯斯難得的感到緊張,明明他們已經走過了這麼久,但就在揭曉謎底前,他緊張了。
他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是他當時得知馬格努斯不是叛徒時的那樣,隨後他逃了,遠遠地跑開,試圖彌補什麼。
他曾衝進奸奇的萬變迷宮,隻為了尋找在那裡迷失,永遠困在迷宮中的馬格努斯,卻意外掉入了另一重時空。
一重隻有奸奇是贏家與神明的歲月。
也正是他的意外落入,讓全父注意到了此處。
隨後便是現在的故事,全父指引網道中的可汗同他彙合,隨後給了他們這項艱巨的任務——
活下去。
在另一重時空中活下去,成為唯二幸存的兩位忠誠原體。
唔,或者還可以算上半死的獅子。
和陷落的多恩。
瞧瞧,瞧瞧,嘴上都說自己永不墮落,但最後全父隻會相信獅子、狼與鷹。
魯斯咧嘴笑起來,
【可汗,一會兒我們就要去見冥王了——我還沒怎麼跟他說過話呢,你說他是個啥樣的人?】
他上次見過冥王還是在尼凱亞會議上。
可汗沉吟片刻,想起當初著急的莫塔裡安。
【大抵是巴巴魯斯人的長相,性格是莫塔裡安能夠忍受的性格。】
【啊——那肯定是個寬容的人了。】
黎曼想起莫塔裡安的臭脾氣,麵目扭曲地皺起臉。
他隻是想說什麼轉移注意力,但石台上的獅子忽然手指抽搐了一下,魯斯急忙湊過去。
【你醒了,萊昂?】
魯斯悄聲問道,可汗側目,狼王在用他自己都不會意識到的輕柔語氣,就像是對一隻小貓說話,但那確實一隻雄獅。
野蠻人實際上是最重感情的那個,可汗有時不得不用冷酷的心腸去戒備剛剛失去子嗣的狼王,但黎曼每次都挺過來了,他悲傷,卻總是知道底線在哪裡。
這可能便是帝皇選擇他的緣故。
【我——】
萊昂睜著眼,一眨不眨。
【我知道你想要喝水。】
狼王趕緊端過他珍藏的一碗清水,獅子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帝皇就這麼對待他永不背叛的子嗣?
【這次是我回到卡利班,對麼?】
萊昂·莊森猛地坐起來,攥緊狼王的手,目光在燭光下炯炯有神,
【我去炸掉卡利班,對嗎?】
狼王忽略了他手臂上傳來的劇痛,他感到口中酸澀,魯斯張了張嘴,
【對。】
他說。
這就是帝皇的絕情,他要讓子嗣親自炸毀他的故鄉。
已經永久失去故鄉的黎曼·魯斯感到悲傷,但這是萊昂自己的選擇。
短暫的停頓後,
【好,我去。】
萊昂·莊森堅定地說。
………………
“你真是個混蛋。”
“這是你重複這句話的第三遍,歐爾,我建議你換一個詞彙,比如人渣,比如道德低穀。”
帝皇說,漫不經心地低頭把玩著手中棋子,三枚相似卻略有差異的獅子棋子在他指間上下起伏。
“你就這麼對待忠誠於你的子嗣——你不如——你不如讓你那個朋友馬卡多或者哈迪斯來教養他們!!!”
“實際上是馬卡多養大的阿爾法。”
人類之主說,
“不過……馬卡多也算沒有教導失敗。”
帝皇側目,看了眼正在鬨阿爾法的血池,概念相衝,內部矛盾,真是天才。
“我很感激哈迪斯,至少為我糾正了四位子嗣。”
人類之主說,
“但是……總要有忠誠於我的子嗣。”
“忠誠於你的都沒有好下場!!!”
歐爾猛地喊道,
“尼歐斯!看看我!看看爾達!還有馬卡多!曾經跟隨過你的人,你一個都沒有留下來!”
尼歐斯停止了玩弄棋子的行為,他眨了眨眼,從爽朗的輕鬆表情變成了麵無表情。
“給我一次更改的機會。”
人類之主說,
“在一切結束後。”
“真的可以結束嗎?”
歐爾站起來,他不知道有些話該不該說,
“你上一次也是這麼跟我說的!結果你欺騙了我——你忘記巴彆塔是如何傾覆了的?!”
“……”
“但我們已經犧牲了那麼多了,歐爾。”
人類之主平靜地說,
“父母貢獻兒女,妻子貢獻丈夫,為了最後的勝利,我什麼都可以失去——我獻出子嗣是因為我現在僅有他們對我的忠誠,其他我一無所有。”
歐爾感到自己氣得渾身發抖,人類之主是對的,儘管他經常雙標,但問題是他真的解決了問題嗎?萬年前是這樣,萬年後也是這樣……
“至少冥王跟我是同類人,”
尼歐斯說,他看向棋盤,
“但他比我幸運,至少現在還可以再度獻出自己的力量……我們會成功的。”
“彆生氣了,歐爾。”
人類之主抬眼,
“神明就要隕落了……我們沒必要在此刻感到沮喪,你是在沮喪不是由你去殺死一名神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