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再度被急忙趕來的尤頓女士與士兵們攔住。
“封鎖現場!”
尤頓女士大喊道,
【基利曼】很高興看到這位女士過來了,跟爾達比起來,他還是更喜歡尤頓,尤頓烤的餅乾很好吃,而爾達隻會說些暗地挑撥他跟【人類之主】的話。
這個世界裡能教育【基利曼】的隻有【人類之主】,剩下的凡人——自大的、愚蠢的、都沒有必要朝【基利曼】單純輸出自己的觀點。
他眨眨自己湛藍色的雙瞳,乖乖走下台階,自豪地向尤頓展示自己的又一次勝利。
尤頓急匆匆跑過來,她身後,馬庫拉格之主康諾王的士兵對同學們使用了一點小小的暴力,這顯然是必要之舉。
【基利曼】低下頭,耐心讓尤頓急匆匆用手帕擦拭他臉頰上並不存在的鮮血。
“你——”
尤頓大聲歎息了一口氣,就像是她胸中有一個巨大的抽風機一樣,這讓【基利曼】有些擔心她。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他是你的同學,基利曼。”
“你不能……你不能這麼做……”
尤頓再度喘息了一口氣,【基利曼】看見她眼底的淚光,她在為一個逝去的生命惋惜,【基利曼】完全理解這一點,她短暫的生命與短視並不足以讓她意識到生命是這個銀河間最不值錢的資源。
[我很抱歉為你們添麻煩。]
【基利曼】眨眨眼,長而金黃的睫毛顫抖,實際上,在他判定康諾王會為他收尾+他可以直接讓那個人閉嘴+最後馬庫拉格仍舊會宣布【基利曼】為王後,【基利曼】乾脆地直接殺了那個家夥。
畢竟沒什麼損失,還可以回去早點吃晚飯。
皇宮的佳肴很精美,但沒有尤頓女士親手為【基利曼】做的溫暖,【基利曼】從不吝惜自己對尤頓女士手藝的讚美。
雖然【基利曼】很想念【人類之主】,因為【人類之主】教會了他太多,有關戰爭,有關理性,【帝皇】親自教會【基利曼】如何執起這柄一側戰爭一側理智的劍。
但馬庫拉格也並不是很枯燥,他在這裡遇到了另外兩個包容他的家夥,兩個不會像【帝皇】嚴格執劍的家夥。
按照常理,【基利曼】並不能突破【帝皇】所設下的任何禁忌——因為他真的會遭受無法承受的懲罰,並且絲毫的小動作都會被發現。
但在這裡卻並不同,這裡教會了【基利曼】如何找到規則背後的漏洞,如何試探底線,如何更進一步——
或許他在馬庫拉格學習幾年後,他以後會明白如何更加聰慧地對待【帝皇】。
這本就是更加理性的選擇,【基利曼】對此沒有任何負擔。
隻有失敗會給他負反饋——這正是【帝皇】在原體身上所烙下的印記。
[你很難過,]
【基利曼】彎下腰,輕輕抱住尤頓女士,
[我很抱歉,但我認為殺死一個毫無用處的累贅並不會影響你我什麼,我想要結束辯論。]
尤頓不語,隻是低聲啜泣。
他們之外,士兵正推搡著人群。
【安格隆】嘖嘖稱奇,他感到【基利曼】這家夥純粹到令他無語,這一幕已然落寞,於是他繼續走了幾步,恢弘的建築坍塌,蠟燭燃起,厚實的地毯在他腳下鋪開。
【安格隆】抬眼,發現自己正待在一間辦公室內,巨大的馬庫拉格毛毯自牆壁上垂下。
坐在辦公桌後的康諾王陰晴不定地撐著自己的臉,尤頓則一臉淚痕地站在辦公桌前。
“他太危險了……”
康諾王深深地歎息了一口氣,把臉埋進自己的手間,
“他不認為自己跟其他人是同類——他認為自己是牧羊人,而他的同學不過是羔羊,他掌管著這些人的生死。”
“但他本來就不是普通人!”
尤頓尖叫起來,
“你見過哪個孩子三歲長到三米的?!他、他至少跟我們不是同一個基因組——天呐!”
“神明之子嗎……?”
康諾王深吸了一口氣,
“但神明當真如此冷血?……我們需要讓他明白不能隨便這麼做,他至少不能這麼魯莽,馬庫拉格人會反感他的。”
實際上,【基利曼】早已在學院內拉起了一批以他為中心的兄弟會,這些青年家夥以【基利曼】為榮,並對他的理論深信不疑。
【基利曼】殺人,反而更加令這幫人狂熱。
[他還有救……他一定還有救……]
尤頓隻是哭泣著,
[我能感到他愛著我們——一個懂得愛的孩子能夠明白和平與理解,隻要我們讓他理解這份愛是可以擴展出去的。]
康諾王沉默下來,在內心某處,他也在動搖。
康諾王深知【基利曼】會成為馬庫拉格真正的領袖——這是天賜的禮物。
【基利曼】絕對會帶領著馬庫拉格重新邁上星辰大海,征戰銀河。
但——彼時的【基利曼】真的會愛民如子嗎?他沒有康諾王最希望讓他擁有的品質,康諾王感到一陣害怕。
那天【基利曼】所殺死的青年,也是學院內少數不願意進入【基利曼】兄弟會的,唯一一個學院內前二十。
【基利曼】真的如他所言,隻是因為感到厭煩而殺人嗎?
康諾王感到後怕,但他卻也無法做什麼,【基利曼】實際上架住了他,康諾王沒有後代,如果他現在宣布自己拋棄【基利曼】這個義子,那麼接下來馬庫拉格該由誰領導?
不論是誰,都會再度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一些執政官也無比認可【基利曼】的政見,若康諾王忽然選擇放棄【基利曼】……【基利曼】不會做些什麼嗎?
尤頓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她在試著用愛……這份愛真的是在保護【基利曼】嗎?而是在保護他們倆?
或許隻要有這份情感存在,【基利曼】便不會提前做什麼——這一切還在他所接受的範圍內,他似乎認定自己該在這個年齡學習。
康諾王不語,牆壁上的壁燈光芒忽明忽暗,房間內隻有尤頓低低的啜泣聲。
【安格隆】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幕,他感到有意思——比起這兩位凡人翻滾洶湧的情緒,【基利曼】壓根沒什麼情緒波瀾。
原體感到些什麼,他直接穿透牆壁,向上走,走,走——走到【基利曼】的寢室旁。
沒有任何猶豫,【安格隆】穿牆而過。
【基利曼】正哼著不知名的泰拉小調(或許是【帝皇】教他的,或者是被他殺死的禁軍教他的),在畫板上塗塗畫畫著。
藝術也是一個馬庫拉格學生該掌握的。
【安格隆】看見【基利曼】在畫現在的馬庫拉格——那個擁擠的,比巢都高效一萬倍的馬庫拉格。
這幅畫快完成了,【基利曼】伸出手,隨便撿起一塊畫板旁餐盤內的笑臉餅乾。
[~]
【基利曼】忽然冷不丁地開口,嚇了【安格隆】一哆嗦,原體還以為【基利曼】看見他了,但這裡是幻境,這完全不可能。
[我聽見了。]
【基利曼】低低地說道,隨後他畫好了自己的畫——
下一刻,【基利曼】乾淨利落地拿藍漆撲上去,大片大片的藍色滴淌在畫上。
隨後,基利曼在這藍調的基礎上開始繪製馬庫拉格“現在”的藍天白雲。
[感謝你的餅乾,尤頓女士。]
【基利曼】眨眨眼,
[但你聽不見我的話,我會接下來再當麵感謝你一邊。]
掌控這個家庭,真正的主人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