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兩側的禮官緩緩拉開——
最先朝我們走來的是冷血君王、帝國之主、惡人王,【羅伯特·基利曼】!
指尖幾點戲群臣,頭頂金冠笑半神,眉眼間的不是那份帝王之氣,而是信步於銀河間的從容不迫,古來多少人傑浩浩不過轉頭空,恒日再升,卻隻見那一片湛藍於山巔,笑臥寰宇。
[日安。]
【羅伯特·基利曼】嘴角含笑,從容不迫。
牛馬之主基利曼急忙相迎,他身後原體諸人目光卻都匆匆掃向【羅伯特】身後。
緊接著【羅伯特·基利曼】,朝我們走來的是,信仰真理部部長、墮落信徒、錯信者【珞珈·奧利瑞安】!
謙笑間有幾分端的是昔日真心?滿腔忠義,卻不料誤入了(liao)鏡花水月;凡雀吞日,自詡金烏,強折了他人誌;梧桐侍者目盲而難辨,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珞珈·奧利瑞安】朝室內眾人微微欠身,滿身質樸的服飾讓他極佳地襯出了【基利曼】的璀璨。
聖吉列斯的瞳孔不著痕跡地縮小了片刻。
【珞珈】身旁,劣質基因收集愛好者、食屍鬼、蝕月者【聖吉列斯】的血瞳間映出那雙超凡脫俗的雙翅。
凡人何曾生白羽,不過是撒旦戲愚;高風未曾擊,隻見屍骸滿地,傷兵哀歎,乾戈起而傷痛生;勝敗不過大夢一場,何必較真?躲進桃源自得樂,手掩明月。
未見璀璨,白月不過頑石一塊——賞月者古今皆有,唯君子識禿石本玉。
馬格努斯倒吸一口涼氣,他發現【聖吉列斯】的麵龐竟不及他身旁人的俊美。
率先墮入混沌之道者、戲耍三神的毀約之人、首逆者【莫塔裡安】露出了他標準的、極具迷惑性的微笑。
生而叛逆,卻隻要膝下之臣,何必為他細細捏反骨?凡夫俗子離金日太遠,望不見其心;曾遇良友,卻不料轉頭空,何必叫他走這人間一遭,徒長人心?金屋高瓦,終不及那年那日霧間故人笑,談笑間把酒話天下,歎蒼生!
蒼生苦!
尋尋覓覓,火燒大廟,不過竹籃打水,金鎖加身,萬年彈指須臾,攬鏡自照,鏡間鬼蜮盛世,恍然大悟,夢非夢,真非真,真假自鑒。
真是真,夢為夢,真鑒夢,夢現真,他來定誰又是大夢惘然!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莫塔裡安】身後,【科拉克斯】些許不耐煩地噴出帶火星的鼻息,鮮血君王、殘暴大君、伯勞鳥饒有興趣地看向康拉德與科拉克斯。
血氣蕩然任平生,白爪寒光,鬼魅不過小兒郎,大笑幾聲自散去!家國山河,不及他爪斬英豪,顱獻戰神!一生瀟灑,唯有那舊人幾句念,斷了灑脫!枉增心智!悲哉?幸哉?苦也!
【科拉克斯】身旁的【伏爾甘】慢吞吞地低聲嘟噥了幾句,他不太認可【科拉克斯】的行為,悄悄捅了捅【科拉克斯】。
仁愚沼龍、永生不滅者、終日啼哭者【伏爾甘】!
本就是鳥入了林、魚入了海;金日照四海,無情無義,煩見他啼啼哭哭,婦人之仁;可舉目遠眺,世間疾苦如何不落這淚,傾這心腸?銀珠終究蝕了鎖,忽地落地,隻見那大千世界豁然開朗,生死輪轉,今日方知我是我!
當然……這些投入混沌的各位各有特色,但不及……安格隆瞳孔地震,他終於直麵了自己的噩夢,無數命運線中最恐怖的那一個。
盔甲並未全部覆蓋他的身軀,色孽的寵兒正不遺餘力地展示著他的身姿,紅與紫的薄紗垂下,其下遒勁若隱若現,健美地宛如戰神;細細鏤空,充著極樂劑的珠鏈穿著顱骨,顫抖間一並同著他大笑,數十般手鐲在他赤著的小臂上叮當作響,如同歌喉婉轉的鳥群同時啼鳴。
色澤詭異鮮亮,衝入中空小環的液體激蕩著,這些液體有些來自外界,有些則來自內裡,小環咬進血肉,隨著主人的意念控製液體劑量。
褐紅頭發被編成角鬥士的臟辮,無數打磨精細的靈能者骨頭嵌在其間,還有一些正在閃爍著光芒的寶珠——那是增幅狂欲者操控能力的裝置。
肆意縱欲者、狂欲之主、共感之王【安格隆】!
世間最難現真情,莫過人心;天生一雙火目金睛,辨得清人間叵測,卻不料己身白綢一匹,跌入了那吒紫嫣紅大染缸!金目間未有己願,不過是想要圓了這世間憧憬,誰料這人間太臟!
再回首,已然是極樂王子掌中寶,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淫樂間縱情,心中一片明郎,卻不如眾人共歡笑,大醉於肉身堆!大被同眠!
伏爾甘感覺自己身旁的安格隆不太對勁——
實際上,這已經是伏爾甘關愛兄弟所能察覺到的最大程度了,因為現在他的雙目正死死地盯著仁愚者,而仁愚者也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對麵那個仁愚者絕對能夠察覺到伏爾甘身上“新生”的權柄——而他也能察覺到仁愚者身上混亂的納垢權柄。
現在,在場除了馬格努斯沒有對應的那個自己外(畢竟另一個【馬格努斯】已經死了,順便被【基利曼】做成了脊髓劍。)還有康拉德以外,(但康拉德已經被另一個【科拉克斯】盯地發毛了)其餘原體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同位體。
可以看得出來,除了兩位聖吉列斯,以及必須得保持必要外交禮節的基利曼,其餘人都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撕碎了另一個自己。
可惜現在哈迪斯不在,否則他會將眾人在極端驚愕時分的醜態儘收眼底,事後可以更加詳儘地描述出來。
更可惜的是,因為我們偉大的塔拉辛需要解決自己種族內的事情,因此它在此並未有餘力布置攝像點位。
一時間,大廳內除了嫋嫋樂聲,兩位基利曼毫無營養價值的交鋒與攀談外,再無他聲,哪怕是呼吸聲都如此清晰可聞。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仿佛就幾號秒,又仿佛過地極慢,幾個世紀在原體們無言的對視間緩慢走過。
終於——
兩位基利曼幾乎是同時點頭,示意他們的牛馬們可以自由活動了。
令【科拉克斯】所驚愕的是,那個平日裡亂搞來亂搞去,爛醉如泥的【安格隆】爆發出了比他還要快的速度。
【安格隆】直接領先了朝康拉德那邊疾行的伯勞鳥六個身位,幾乎是一陣風一般,下一刻,他就站在了安格隆麵前。
此時此刻,或許除了兩位表情笑裡藏刀的基利曼還記得自己是來乾什麼的,以及之前計劃乾什麼,其餘人都已經忘記了,同位體對於他們而言,吸引力是如此之大。
安格隆穩住自己,他控製著自己暴露出任何的閃躲與膽怯,任何驚恐或者躲避的反應都會被認為是對麵的勝利。
他強製讓自己波瀾不驚,儘管他的感官一直在注意狂欲者身上的珠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