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晦的手無意識地握緊了韁繩,看向禹喬的目光晦澀不明。
禹喬今天穿了件極其招搖的紅色窄袖胡服,手腕處又戴上了玄色臂篝,長發高束,身後又是綠陰陰一片的青山叢林,鸞姿鳳態,清靈之氣撲麵而來。
何等耀眼的容顏,竟將他們母子三人都攏了去。
他的母親和胞弟都與他擁有著同樣肮臟的心思。
謝珩這等恣心縱欲的糜爛之人見識過的美人何其多,還不是與他一樣被這樣的亮麗之色迷了眼,漸漸沉迷進去。
畢竟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他怎麼會不清楚謝珩的心思?
打著厭惡的幌子靠近,但眸中卻醞釀著粘稠的欲望。
想到這,謝晦的眸光漸漸轉深,隱隱騰上了一股道不明的偏執。
再等一些時日,再給她一次機會,威震四海的帝王會得到自己的心心念念的獵物。
禹喬抬眼,與他對視,笑得溫良:“多謝陛下關懷,隻是臣實在不擅騎射。”
謝晦驀然笑了:“無事。既然如此,那由朕為元崇獵來幾隻野兔可好?”
“那臣今晚可有口福了。”禹喬低眉淺笑,拱手行禮。
到了夜幕降臨、晚宴初開之時,謝晦身邊的侍從就為禹喬上一大盤的炙烤野兔與鹿肉,皆是謝晦白日獵來的。
如此明晃晃的偏愛,引來了不少目光。
坐在遠處的歸子慕低頭,眼底閃過了一絲欠愧。
謝晦行事向來霸道,他先前居然還未發現謝晦會對禹喬懷有這種心思?
他控製住自己不去看她,隻在心中祈禱禹喬計劃一切順利。
酒足飯飽後,都會不經意地卸掉部分防備。
晚宴之後,眾人都各自回到帳篷內休息。
夜色靜謐,除了值夜的士兵侍從,再無任何響動聲。
“殿下,可以走了。”悄然出去打探的采芙回來,衝著禹喬點了點頭。
豆蔻將黑色窄袖勁裝端來:“殿下,紅色還是太過顯眼,咱們還是低調一些為好。”
已經換好黑色窄袖勁裝的林寶樂也在一旁催促。
禹喬的手指搭在了那件勁裝的布料上,心頭一動。
“等等,”禹喬將手收回,漂亮的雙眸在昏暗的帳篷中已經散發光芒,“計劃有變。寶樂,你和豆蔻等人換備案計劃的山路離開,我另帶一隊人馬按照原計劃行事。”
“殿下?”林寶樂神色不安。
“彆怕,”禹喬低語安慰,“相信我,你們先行離開,按照備案直接返衛。我晚一步來同荀隱等人過去。”
林寶樂雖不懂禹喬為何臨時更換方案,但咬了咬牙,還是選擇相信。
等她們離開後,禹喬換上了勁裝,又背上了弓箭,坐在帳篷內等了片刻,按照原計劃與一隊人悄然離開,避開了巡邏的守衛,在山林間無聲地穿梭行進。
在即將離開圍場之時,跟隨禹喬的幾名侍從也暗中鬆了口氣。
“前頭已經備好了馬,隻要再走段路,便可直接驅馬離開。”有一侍從低聲告知。
本走在中間的禹喬不知何時走到了隊伍最前麵,她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跟隨他的侍從的確沒有說錯,圍場外的確有幾匹膘肥體壯的馬。
隻是這馬匹旁的人卻有些多了。
“元崇夜裡行步至此,可是要與朕一同賞月嗎?”
謝晦白日的騎裝還未換下,身旁是一臉幸災樂禍的謝珩,歸子晟等手持利器的將士騎兵,還有被挾持的禹芷。
他雖然在笑,但這笑透著深深的寒意,聲音在這黑影幢幢的寂靜山嶺中響起,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禹喬將手背在腰後,做了幾個手勢,麵上淺笑:“被陛下發現了,臣的確有賞月之意。”
如水月光下,謝晦臉上笑意驟然一收:“恐怕賞月為假,出逃才是真的吧?”
他抬了抬手,一個侍從拎著一個渾身發顫的女子從後頭走了上前。
借著月色,禹喬認出了這是靈王府的一個婢女,是林寶樂先前搭救過的歡場女子。
“原來是你啊!”雖話裡透著意外,可禹喬神情卻絲毫未變。
林寶樂在古代受儘了苦楚,厭倦男子,卻走向了一個極端,覺得世間女子都是良善之輩。
可她卻忘了,壞人是不分性彆的。
“為何背叛我?”禹喬的視線落在了那女子身上,“你本在青樓做妓,得了王妃的幫助,脫離了那煉獄般的地方。王妃教你識字明理,聘了女工教你織布紡紗,教你堂堂正正地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可是……”那名婢女慢慢抬起了頭,露出了清秀的麵容,怯懦地回答,“這樣太累了,我容貌雖不算傾城,但在好人家為妾倒是足夠的,還不會因勞累蒼老了容顏……而且,我隻是求了王妃贖我,並未要求她教我這些。”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怨怪道:“在此之前,已有恩客許了我妾室的位置……”
禹喬失笑,笑著笑著卻覺得莫名地悲哀,不知是在為白做功夫的林寶樂悲哀,還是在為這艱難的路程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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