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鵝,即大雁。
大雁可是個好東西,性味甘平,壯筋骨,益陽氣,關於雁其實還有很多寓意美好的成語,比如沉魚落雁,比如指雁為羹,再比如滄老師鐘愛的雁過留聲雁過拔雁。
用酸水勾兌的醋血與大雁爆炒出一種介於灰褐與血紅之間的顏色,茶油味濃,鹹鮮、微酸、香辣。
“龜龜~”老王抱著碗,稀裡嘩啦的用小塊醋血鵝拌飯胡吃海塞,臉和筷子都沒從碗底掏出來,用筷子尾巴斜斜的指著護航隊的幾百號人,偏偏還一臉熱絡的招呼,“來了,一起吃點?”
護航隊呼呼啦啦一大群人麵麵相覷。
“滄老師,王師傅,諸位久仰大名,百聞不如一見,果真英雄少年,我是麥洪,這支護航隊的負責人!”麥洪臉上堆起笑,打著哈哈,“大家都彆愣著,王師傅都邀請咱們了,都找地方坐,謔,這是火烈鳥的舌頭吧,是好東西,下酒!”
任是誰被人屁股都沒挪窩頭都不抬的拿筷子腿兒指著邀請入席心情都不會比他們更愉快,這種輕慢冒犯感十足。
說是坐。
實際上能坐的也就那麼幾個人,自顧自拿杯拿碗,倒酒的倒酒,其餘人都站著。
老王繼續招呼:“吃菜啊,甭客氣,夠不著就站起來~”
麥洪臉上最後堆出來的那點強笑終於也繃不住了。
某人的筷子叮叮當當的敲桌子:“這鍋大王八就挺適合你們的,鱷龜,沒扒皮,嚼著帶勁!”
護航隊的十幾個人臉色難看至極——
“哈!”
“老大,既然人家不歡迎咱,就走唄,以咱的本事,到哪兒還不能混口像樣的飯吃?”
“簡直欺人太甚!”
麥洪緩緩放下酒杯:“王師傅,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之前沒有過節吧?”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叫老子諢號?”老王嘬著牙花子,一臉混不吝的嗤笑,“還有,老子他媽姓鐘!”
稀裡嘩啦。
一片武器碰撞利刃出鞘的聲音。
安灝簡直瞠目結舌,他還板板正正的坐在旁邊等著護航隊報告呢,結果雙方無論是誰話都沒跟他這個城主大人說上一句看見了就跟沒看見一個意思,然後直接就已經刀兵相向了,這群家夥,這群家夥簡直無法無天!
“就是他!”廖洪青突然指著其中一個說話的人,“他的聲音我以前聽到過一次!這個這個畜生和趙挺通話過,我死都忘不掉他惡心的笑聲!”
“混賬,伱是誰,誰是趙挺,你究竟胡說八道什麼?!”
“名字,在護航隊裡負責什麼。”
吉爾維·魯普視線掃過周圍的同事,見他們都用一種沉默又怪異的神情盯著自己而並沒有任何表示,隻得硬著頭皮說:“進入第三環線的安檢航檢由我負責,我的名字是吉爾維,吉爾維.魯普”
“嘖,還真是,他媽的簡直爛到根子裡了!”老王說,“你們,哪些是金阿姨派過來的,哪些是收編的?”
麥洪冷臉道:“閣下,我們似乎並不需要對你負責,護航隊拿錢辦事,認賬不認人,如果你對我們的工作不滿,大可以向我的直屬彙報人安灝城主投訴,或者,請您乾脆讓金團長在我們的績效考核裡記上一筆?”
一陣低沉的哄笑。
安灝氣得鼻子都歪了,好家夥這會兒又想起我來了,真當老子是個軟柿子嗎——
老王自己也笑的不行,按住情緒激動的安灝,心道您這把老骨頭是想衝上去給彆人送菜嗎:“滄老師,那還問嗎?”
“嗯?我沒說要問!”
“草”
這次是一整個臉都黑了,跟這種究極社恐溝通就是他媽費勁,人稍微一多就直接變成了“看我眼色行事”的那種畫風,我看尼瑪呢我看,眼珠子再大你也姓李,姓李啊你!
咯嘣!
麥洪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吉爾維驚覺不妙,握著刀柄的手正要抽刀,卻發現自己渾身僵硬已經沒法動彈了,同時胸膛湧出一股溫熱感,下意識的低頭看去,才發現老王的手臂正插在自己胸膛深處,認真的摸索著什麼——原來那聲響不是麥洪被撞飛的聲音嗎?
“黃毛,你心思挺歪哈~”
三節脊椎骨,一顆心臟。
嗯.
老王手大。
麥洪氣急敗壞,但還是不想、也不敢動手:“你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我們是他媽的雇傭兵!不是你的家奴!”
護航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拿起了武器,滿臉凶惡的叫囂——
“老魯!”
“老大,你還在等什麼?”
“不知道在軌道線上哪個犄角旮旯被困了好幾年,出來不老老實實眯著也就罷了,還以為這是兩年前呢?”
“跟他們拚了!”
是啊,彆忘了李滄已經超過兩年沒有出現在任何人的視線中,認定他們早和其他人一樣栽在軌道線上的都有不少,災難至今一共才多久,不到五年,兩年時間足以改變太多東西,版本早就更新無數代了。
老王硬是被逗樂了氣笑了,攤手說:“那拚啊,為什麼不拚,是沒長腿還是沒長手?”
麥洪:“.”
無言就是最大的輕蔑,他甚至都懶得反駁你。
碩果僅存的老實人隻能是米婭姆部落了,一群彪悍的娘們手持武器伏低身子,宛如猛獸一般狂熱到兩眼發光的注視著、對峙著,隻等米婭姆一聲令下,她們就可以為此付出生命,抑或是擄走對方糟蹋到沒命。
李滄往大雷子碗裡丟了塊肉:“以前跟著金玉婧的出列吧,走同源通道回基地。”
厲蕾絲就不是個愛吃肉的人,更何況李滄精挑細選的肉鬼知道又會是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逗她嘗,來曆存疑,於是一陣無聲的波動後,她的身影緩緩潰散。
“蕪湖~乾活嘍~”
再出現時,已經在二十米開外,輕描淡寫的的一巴掌下去,護航隊中的一人脊椎、肋骨、內臟就七零八落的從背後噴濺出去。
“狗改不了吃屎,埋汰人辦埋汰事,姓王的你個糙貨,看到沒有,內息是這樣用的!”
對,就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