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火焰驟然升起,不過是眨眼之間,劉彥昌的屍體就被燒成了灰燼。
沒有任何的留存不說,連帶著真靈都被損毀了一個乾淨。
萬一幕後黑手要派出其他“劉彥昌”的前提,是需要眼前這個劉彥昌的真靈作為引子呢?
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既然有可能,那薑臨就不會放過。
至於損毀真靈,觸犯了地府陰律這一點,薑臨並不在意,反正不犯黑律就行。
其他的,自然有楊戩托底,就算後土皇地祇來了,楊戩也會幫薑臨頂上去。
做完這一切,薑臨看了一眼原本劉彥昌在的地方。
現在那裡連灰都沒有一點。
最後看了一眼,薑臨轉身就要離開。
“且慢!”
正在這時,薑臨突然被一個聲音喊住。
那聲音很年輕,正氣凜然,且帶著下意識的傲然,一聽就知道必然是從小身居高位養成的習慣。
薑臨停下腳步,轉頭看去。
隻見一位身穿白衣的俊秀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廣場上,身後跟著幾個護衛打扮的壯漢,以及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裝的小書童。
“本……我都看到了!”
白衣少年怒視薑臨,道:“身為修行者,肆意欺壓凡人,更是殺人之後毀屍滅跡!”
“閣下這般行徑,與邪魔外道無異,在我大周這般行事,就不怕引來真武大帝雷霆之怒嗎?”
看得出來,這位白衣少年不僅僅知道修行者,還知道南贍部洲之所以安定祥和,是因為有真武大帝在剪伐妖邪。
而且一番話下來,直接扣了帽子不說,還讓眼前的“邪魔修者”有所忌憚。
可以說,考慮的相當全麵了。
薑臨沒有說話,隻是掃了一眼,而後皺了皺眉頭。
這白衣少年的身上,帶著絲絲的天子龍氣庇護,必然是大周皇室之人。
這樣的人,即便隻是一個凡人,可若是修行者遇見,輕易也不會對他如何,畢竟天子龍氣,尤其是萬國之宗的天子龍氣反噬,不是一般修行者頂得住的。
當然,對薑臨來說沒有什麼忌憚的必要。
他之所以皺眉,是因為在這白衣少年出聲之前,薑臨沒有任何的感應。
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這白衣少年,就好像是突然出現的一樣。
這當然很奇怪。
但太明顯了。
如果這白衣少年也是幕後黑手安排的,一來,出現在的太過於突兀,二來,沒有任何的遮掩和鋪墊。
簡稱演都不演了,就是明晃晃的告訴薑臨,這就是來接班的第二個“劉彥昌”。
薑臨沒有什麼動作,隻是看了一眼之後,轉身朝著神女廟大門的方向走去。
如果真的是第二個“劉彥昌”,那麼就算薑臨什麼也不做,對方也會開始搞事情的。
“給我停下!”
果然,見薑臨無視了他,那白衣少年臉色越發的憤怒了起來。
“閣下需要給出一個解釋,不然,肆意屠戮凡人的罪名可就坐實了!”
“我雖也是凡人,但卻有些法子能夠上稟仙神!”
白衣少年的聲音慷慨激昂且正義凜然。
見薑臨重新駐足,他的聲音緩和了一些,道:“當然,若是閣下事出有因,也請說明原委!”
“在下,並非黑白不分之人!”
“更知道……閣下是這神女廟的廟祝。”
此話一出,薑臨轉過身來,看向白衣少年,問道:“你認識我?”
“隻聞名,不曾得見,今次,也是受舍妹之托,來此奉香罷了。”
白衣少年上前兩步,再次開口說道:“舍妹處,有廟祝的畫像。”
“神女廟是正神正祠,閣下能在此地擔任廟祝,想來也並非是邪魔之類。”
白衣少年的聲音再次緩和了許多,神色誠懇,顯然方才是一下子怒火攻心,才說出了那番話。
但自身的矜持與驕傲又不允許他道歉,所以才這般言語。
薑臨上下打量著他,問道:“江王之子?”
他也知道,自己有一些畫像在華山周邊流傳,是出自江王府的一位郡主。
“在下乃江王世子。”
白衣少年點點頭。
“貧道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你若是想要解釋,自己去問你的皇帝伯伯。”
薑臨說罷,不管那白衣少年驚訝的神色,轉身離開。
這一次,白衣少年沒有再叫住他,隻是站在原地,神色變幻。
眼前的道人,直接抬出了陛下,而且言語之間沒有尊敬,反而更像是平輩論交的朋友。
這由不得白衣少年不多想,不謹慎。
出身王府,不可能是傻子,方才出聲,也是性情使然。
他敏銳的感覺到,這裡有麻煩,而且是大麻煩。
“我怎麼偏偏就選了這個時候來了這裡。”
江王世子有些後悔的嘟囔著。
可卻沒有離開,反而是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可既然來都來了,總要完成妹妹的囑托。”
江王世子如此說著,不進反退,直接走到了神女廟的大門前。
他跟自己的妹子,或者說跟自己的一眾兄弟姐妹關係都不是很好。
因為他雖是嫡子,卻並非嫡長子,但卻受封江王世子。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隻是一個關係不怎麼樣的妹妹罷了,卻因為對方的一句囑托,自己立馬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而且,剛剛出了那樣的事情,本該立馬抽身離開的,但他卻依舊不進反退。
江王世子心裡的念頭一閃即逝,但腳下卻沒有停下來。
一直走到了神女廟的大門前,他甚至沒有任何的猶豫,便直接推開了神女廟的大門。
正殿之內,燭火已經點燃了起來,廟宇獨有的檀香味道凝而不散。
那行事神秘的廟祝卻不見蹤影。
江王世子接過了手下人遞來的三根香,打定了主意,上完了香就走。
他對著眼前的神像拜了三拜,而後將手中的線香插進了香爐之內。
而後,隨意的抬頭看了一眼那神像。
這一眼,就讓他身軀僵硬,一雙眼睛不由得直勾勾的盯著那神像。
明明隻是一個常規的,沒什麼出彩的女神塑像罷了。
穿著得體的碧綠仙衣,手中托著一盞蓮花燈。
麵容也與尋常神像沒有什麼區彆,帶著神靈塑像所慣有的喜慶福氣。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神像,卻讓江王世子久久駐足。
他不由得開口。
“鳳鸞寶帳景非常,儘是泥金巧樣妝。曲曲遠山飛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帶雨爭嬌豔,芍藥籠煙騁媚妝。但得妖嬈能舉動,娶回長樂侍君王……”
念罷了,他發自內心的感歎道:“昔年紂王之行,先前隻以為其孟浪放蕩,如今看來,是我等後世之人不曾體會那般意境罷了……”
他癡迷無比的看著眼前的神像,真的有一種將這神像搬回家中的衝動。
江王世子並不知道,就在他看著神像癡迷的時候,在他的身側不遠處,薑臨靜靜的站在那裡。
在薑臨的手中,捏著一枚葡萄籽大小的白玉珠。
連帶著薑臨的一雙眸子之中,都閃耀著鎏金一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