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言:“……”
陸昭言一口血氣直衝天靈蓋兒,不過很快他便明白了陸沅的打算:“你想讓他去陛下麵前揭發你?此時你二人正在爭奪麒麟身份,你皇祖父又剛表態不許任何人質疑你的身世,他若去鬨,不但觸你皇祖父黴頭,也會讓人覺得他是在趁機陷害你。”
“但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他沒這麼沉不住氣。”
陸沅挑眉:“一次沉得住氣,兩次三次,五六七八次呢?”
陸昭言頓了頓,神色有些一言難儘:“這麼賤的招嗎?”
陸沅一本正經道:“水至清則無魚,招至賤則無敵。”
陸昭言:“……”
孟芊芊回到燕娘子的院子時,紅袖正站在門口等她。
紅袖道:“燕姑娘,夫人找。”
孟芊芊才不去呢:“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
紅袖看了眼她身後的二人:“燕姑娘請借一步說話。”
“好啊。”
孟芊芊對高猛、高搖道,“勞煩二位大人,在廊下等候,切勿讓我離開二位大人的視線。”
高猛、高耀會意,去了廊下,虎視眈眈地盯著紅袖。
紅袖也沒料到孟芊芊連裝也懶得裝,明明是她給閣主下了毒,遮遮掩掩的卻是他們,她反而不怕將事情鬨大。
想想也對,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們敢指控她給閣主下毒,她轉頭就控告夫人刺殺她。
她一個假鳳女,犯不著拿夫人作代價。
紅袖道:“燕長老被抓了,請燕姑娘交出解藥,否則燕長老性命不保。”
孟芊芊笑道:“解藥,沒有。”
說罷,她揚長而去。
紅袖簡直驚呆了。
孟芊芊的笑容化作唇角一抹冷意。
公孫炎明,該亮出一張底牌了。
紅袖如實稟報了蕭榕兒。
蕭榕兒氣得半死。
公孫宇也在。
老實說他也驚得不輕,對旁人狠毒就算了,怎麼自己師父的死活也不管不顧的?
蕭榕兒咬牙道:“她一定是裝的!我不信她不在乎燕寒霜的死活,給我狠狠用刑!”
是不是裝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耗不起,等與那丫頭一番拉扯下來,即使分成勝負,隻怕也為時已晚。
公孫宇去了密室:“大哥,那丫頭不肯交出解藥。”
公孫炎明手心的黑線已順著手臂蔓延到了肩胛,等蔓延到心口便回天乏術了。
公孫炎明上一次被逼入如此絕境,還是與商玨一戰。
商玨以一己之力闖入千機閣的斷魂崖,曆經九生九死,從千機閣禁地帶走了鐘離鳶。
功力暫失的鐘離鴛趴在他寬闊的脊背上,他滿身的血跡,眼神卻說不出的堅毅與淩厲。
“阿鳶,你可怕死?”
“怕,但我更怕沒有你。”
“好,我們一起闖出去。”
……
“阿鳶,我看不見了。”
“我做你的眼睛。”
“好。”
商玨用外袍將鐘離鴛緊緊地束在自己背上,又解下發帶蒙住了流著血淚的眼。
“右側有刀!”
“揮劍,斬!”
“正前方,一丈,有個小水溝,我不想裙子被打濕,你跳遠一點。”
鐘離鴛望著萬丈懸崖,趴在他肩頭甜甜地說。
他提著劍,站在懸崖對麵,看著早已體無完膚的商玨,背著甘之如飴與他一起赴死的鐘離鴛,高高騰躍,跨過了絕不可能逾越的深淵。
當落地的一霎。
鐘離鴛無比震驚地睜開了雙眼:“商玨……”
商玨輕輕勾起唇角:“裙子沒打濕吧?”
那一瞬,山河萬物黯然失色。
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傲然立於山巒之巔,宛若神明。
人怎能有弑神之力?
公孫炎明不戰而敗。
商玨甚至看也沒看他一眼,背著鐘離鴛大步離去。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為了搶回鐘離鴛,但隻有他明白,他內心深處的敵人一直是那個曾經將自己嚇破膽的商玨。
他隻有殺了商玨,才能徹底擺脫陰影,成為戰無不勝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