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了寺監鐵心師太自爆、方丈巴嘛空還俗等事件後，法海寺的權力結構發生了顯著變化。目前，法海寺的權力由外事負責人慧安師太主導，她通過與外界的廣泛聯絡和資源整合鞏固了自己在寺中的地位，儼然要成為下一任方丈。
慧安師太相當熟悉夜龍會的內部情況，她曾經是「火鉗組」「鼠派頭領」徐傑瑞的妻子，後來徐傑瑞被尼安會炸死，慧安師太唯恐遭到「貓派頭領」陳湯姆的清算，帶著兒子火速去法海寺出家，這才有了後來的發展。
這次來生態塔進行商務洽談，慧安師太除了兩個尼姑侍從以外，也帶了自己10歲的兒子明悟和尚。不知是想要讓兒子長長見識還是彆的原因。
“愁雲兄你怎麼跟慧安師太一起來了？”
商務洽談室以東方雅韻為基調，六邊形空間內鋪設著淺駝色吸音地毯，中央擺放著深褐色實木圓桌，8把布藝軟墊扶手椅圍成半開放的會談區。每張座椅後方都設有多層茶點架，盛著綠豆糕與桂花酥，以及托底自帶保溫石的古色古香茶杯。
秦劍丹在入座之前路過江愁雲的座位，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江愁雲受寵若驚，完全不知道這是少主為了“你姐跳脫衣舞”這件事在打前站。
頭發和胡子濃密得像搖滾歌手的江愁雲顯得有些疲憊：“少主，法海寺是環石城第一大寺，它雖然在愁雲組的地盤上，但是我平時較少關照。這次慧安師太想要跟少主談合作，邀請我同來實在是盛情難卻。畢竟慧安師太以前在夜龍會待過，也不完全是外人。”
秦劍丹點了點頭，微微側開身子方便衛兵過來倒茶。
其實江愁雲有些事情不方便說，秦劍丹作為當事人也能猜到。
當初慧安師太帶著慧恒師太、明悟和尚去跟愁雲組談淨化水方麵的合作，結果在三義廟遇襲，慧恒師太身亡，明悟和尚重傷進入再生艙之後長出了福瑞人的老鼠尾巴。
這件事歸根結底是因為愁雲組地盤上出了內奸，江愁雲安保不力難辭其咎。因為感覺“欠了法海寺的”，所以江愁雲才跟慧安師太一起來了。
“阿彌陀佛，多日不見，少主越發的神采奕奕了。”
慧安師太雙手合十帶頭向秦劍丹問好，兩個尼姑隨從和明悟和尚也有樣學樣。
秦劍丹坐得離江愁雲較近，他隔著深褐色圓桌望過去，看到正對麵慧安師太身穿灰色僧袍，外披土黃色袈裟，頸間掛著一串光華的菩提子念珠，麵容平和，給人一種豁達的感覺。
然而能當一個八麵玲瓏的外事負責人，僅有平和跟豁達還不夠，秦劍丹知道慧安師太內裡相當精明，佛法可能修習得不好，但論起世俗智慧絕不落於人後。
秦劍丹道：“既然慧安師太是代表法海寺過來談合作的，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為了不耽誤大家休息，不如就開門見山如何？”
說話間，秦劍丹朝坐在慧安師太右側的明悟和尚看了一眼——這個10來歲的男孩獐頭鼠目，穿著僧袍也顯不出是修行之人，他福瑞化之後長出的老鼠尾巴似乎藏在僧袍下麵了。
慧安師太道：“我知道少主是爽快人，就直說了。夜龍會前段時間大肆慶祝聖誕節，雖說是為了吸引西城人過來消費，但也有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之嫌。這樣一來，豈不是讓嘎德教搶了佛教的信眾嗎？”
秦劍丹不禁失笑：“原來慧安師太是來興師問罪的啊。我光顧著搞聖誕營銷，沒想到此舉會影響法海寺的香火。真是顧此失彼——不過說成滅自己威風也大可不必，畢竟曆史上佛教跟嘎德教都是外來戶嘛！”
慧安師太碰了個軟釘子，但她麵容古井無波，指尖輕輕撥動菩提念珠：“少主是哪裡話？不管是出家前還是出家後，我何德何能敢向少主問罪？我隻是希望少主在建設生態塔和邊城特區時，能更多地和法海寺合作。多植幾株菩提，多築幾座蓮台罷了。”
秦劍丹把目光看向自己左側的江愁雲，以及江愁雲旁邊悶頭吃桂花酥的阿飛。
“據我所知，佛教向來講究節製欲望，我在生態塔搞聖誕營銷是為了促進消費，恐怕跟佛教理念不合吧？”
慧安師太微笑搖頭，這個動作多少顯露出僧袍底下的俗人氣質。
“少主真是小看了佛教啊。既然嘎德寺能賣贖罪券，法海寺就不能賣功德券嗎？生態塔裡有何嬸賣薩滿靈物生意興隆，難道賣佛教法器就會門庭冷落嗎？”
秦劍丹手托下巴：“有點感興趣了，你再說說看。”
慧安師太讓隨行的兩個尼姑分發照片和產品書給在座的人，等到大家都拿起照片之後，慧安師太才對明悟和尚說道：
“明悟，把你之前背下來的廣告詞給少主和愁雲叔叔念一念。”
明悟和尚立即起身，表情顯得有些緊張，剛開口也有些結巴，但似乎因為背了很多遍的緣故，很快便流暢說完。
“第1張照片是賽博香爐！金屬外殼配LED呼吸燈，開箱就炫得像科幻電影道具！3D打印香柱可降解，一按開關自動燒香，無明火不燙手，還能自定義汙染等級，連香灰飄落的顆粒感都能還原！懶人也能玩轉儀式感！“
“第2張照片是賽博功德放生機！VR眼鏡一戴，分分鐘虛擬放生電子錦鯉，功德+999！攢夠十萬功德可以來法海寺兌換高級義體，功德排行榜前十名送高僧開光的入定蓮花座！”
明悟和尚一口氣背完之後坐下了，秦劍丹感到了一陣荒誕。
就像何嬸瞄準了迷信魔怔人一樣，慧安師太也瞄準了信佛魔怔人啊！賽博香爐也就罷了，賽博功德是什麼鬼？放生電子生物有個屁功德！
當然了，秦劍丹也不覺得放生普通生物有什麼功德，在地球時代就有SB在公園裡放生眼鏡蛇的……
明悟和尚這一通“表演”讓兩個隨行尼姑臉上汗顏，但她們地位較低，也不敢說什麼話。
秦劍丹道：“廣告詞裡邊提到用功德來兌換實物，慧安師太的意思是，想把功德變成比特幣一樣的存在？”
慧安師太道：“有何不可呢？少主在落櫻組那邊設置了濕件放置室，獲得了許多算力，正好可以為‘功德幣’提供支持。夜龍會在線下發行夜龍幣，法海寺在線上發行功德幣，二者並行豈不妙哉？”
秦劍丹嚴肅起來：“挑戰公司的貨幣霸權可能帶來風險，法海寺對此有心理準備嗎？”
慧安師太的平和表情裡不可思議地浮現出一絲市儈：“富貴險中求，不上不下不是我的風格。既然我在法海寺管事，就要儘力把法海寺做大做強。誇張點說，如若少主有一天能改天換地，希望能立佛教為國教，封法海寺為護國寺。”
秦劍丹一怔，隨後問江愁雲：“愁雲兄，你覺得慧安師太的建議怎樣？”
江愁雲比較謹慎地回答：“一直有人試圖在暗隙網上搞類似比特幣的東西，但是一來缺少算力，二來難以吸引人們的注意力。算力方麵少主已經搞定了，如果法海寺能用‘功德幣’把信佛的魔怔人吸引過來作為基本盤，說不定真能搞出些名堂。”
阿飛插嘴道：“我身邊有不少老人信佛，許多人說隻要吃素念經就能轉生地球，我看法海寺都不用搞實物兌換，乾脆用功德幣換‘轉生名額’就行了。”
秦劍丹點了點頭，心想夜龍會想要推翻公司就必須團結一切力量。師父是道教（以及中醫）的代表，魚人修女是嘎德教的代表，格桑是薩滿的代表，再加上佛教代表法海寺，基本已經可以看作宗教同盟軍。
“嗯，看起來夜龍會跟法海寺確實有合作價值。慧安師太你們可以先回去或者在邊城特區隨便逛逛。我們研究一下你們留下來的照片跟產品書，用不了幾天就會給你們答複。”
慧安師太等人躬身告辭。秦劍丹留住江愁雲說：“你先讓阿飛到外麵去。”
江愁雲略感疑惑：“阿飛不是外人，不需要背著他吧？”
秦劍丹笑得有點尷尬：“也不是說非得背著阿飛，那我就說了……我在西城的時候去看了紅綾姐的表演。”
阿飛想要起身走掉但已經來不及了。江愁雲黑著臉命令：“你既然聽見了就坐這兒好好聽，但是不準向外麵透露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