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嶽雲能成功到達這裡,那估計東京那邊的形勢也不會樂觀。
所以,我們必須得儘快離開了。
再拖延下去,一旦嶽飛帶著剩下的兵馬殺到,我們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哈迷蚩眼含著淚說完這一番話之後,金兀術不甘的說道:
“可是,除了上京這裡之外,其他地方搶的錢都被嶽雲給劫走了。
現在出發的話,一旦到了草原之上,恐怕......”
他的話還沒說完,哈迷蚩就接著說道:
“元帥,錢糧這種東西,哪怕再多也是不夠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陛下和您的安全。
隻有你們安全了,我們失去的東西,才能在將來討回來。”
哈迷蚩說完了之後,韓常馬上接著說道:
“元帥,軍師說的沒錯。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成功的逃出去。
隻要到了草原上,便是廣闊天地,憑我們馳騁啊。”
他們倆人說完了之後,金兀術頓時沉默了。
沉默著沉默著,他的兩行濁淚便流了下來。
但他任憑兩行濁淚滴到衣服上,也沒動手擦拭一下兒。
“想當年,本帥馬踏大宋山河之時,是多麼的意氣風發。
沒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如今,本帥竟然又被嶽飛攆的背井離鄉,要到千裡之外的草原去討生活。
世間之事,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他這一番感慨說完了之後,哈迷蚩雖然心裡不屑,臉上的淚卻是流的更凶了。
“元帥,您切莫說這種喪氣話。
雖然如今嶽飛勢大,我們隻能狼狽逃命。
但正如您剛才所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莫欺負少年......中年......呃......莫欺老年窮啊。”
他這麼一說,金兀術頓時來了精神。
“沒錯!
莫欺老年窮。
雖然本帥人到暮年,還要狼狽奔逃。
但老驥伏櫪,誌在千裡。
本帥一定會再殺回來的。”
“元帥英明!”
兩人齊齊的捧了這麼一句之後,金兀術的情緒也穩定了不少。
“本帥這就入宮,與陛下商議祭祖之事。
你們倆人要在五天之內,組織好所有的物資和隨行的人員。
隻等陛下祭祖之後,我們便開始出發。”
“是!”
......
十天之後,金兀術帶著金國的皇帝、大臣、士卒以及家眷共計三十餘萬人,在祭祖之後,終於踏上了西狩的路程。
行進在隊伍之間,聽著隊伍裡不斷傳來的嚎哭之聲,金兀術的思緒不由的回到了靖康二年。
那一年,大宋的兩個皇帝、帝姬、大臣以及家眷們被押往上京之時,也是這樣啼哭了一路。
當時他隻覺得那哭聲是那麼的動聽!
可如今他才終於明白了,那哭聲之中到底包含了多少的......血與淚。
就像他現在恨不得馬上回頭去與嶽飛拚命一般。
當時的那些人,恐怕也無時無刻不想著食自己的肉,飲自己的血吧。
而被他時時惦記著的嶽飛,此時正站在上京的城頭之下,俯瞰著城頭上的一切。
紹興十年,被十二道金牌催著撤軍之時,他以為直搗黃龍將永遠成為他的夢想。
可他沒想到,十一年後的今天,他竟然兵不血刃的站在了上京的城頭之上。
十一年來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之時,他不由的出聲吟道:
“鐵甲凝霜,征鞍裂、霜風如削。
瞰中原,山河焦土,暮笳聲邈。
三十功名塵與血,八千烽火昏連曉。
幸聖主垂青許長驅,龍旆耀。
胡塵黯,寒星杳;
孤城破,蒼鷹嘯。
踏瀚海雲濤,劍指殘堡。
天意終須歸漢鼎,丹心豈懼埋荒草?
縱金酋西遁遁何逃,追窮狡!
挽天河、儘洗腥膻色,朝天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