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姑娘,你也要吃麵?”
陳開顏點了點頭。
老板看了一眼身旁放麵的簸箕,一臉為難地說:“麵條不夠了,要等一會.”
陳開顏微愣,不由將目光看向剛才點麵的混混摸樣的青年。
混混看著她,又偷瞄了一眼張義,立刻警覺起來,“噌”地站了起來:“看我乾嘛,知不知道什麼叫先來後.啊呀!”
他這一下動作極大,椅子腿顫顫巍巍發出尖銳的呻吟,引得周圍的食客紛紛側目,但還未站穩,張義拿著筷子的手肘似乎不經意地撞在他的膝關節上。
這一下,混混的腿不受控製地往前一彈,整個人踉蹌了一下,然後一腳踢在麵前一個蹲坐在地上捧著碗吃麵的苦力手上,瞬時,“咣當”一聲,碗飛了出去,麵湯濺得到處都是,麵條糊了混混一腿。
混混站穩後,先是一愣,很快就露出凶狠的摸樣,惡狠狠瞪著張義吼道:“你他媽”
話未說完,就見張義微微側身,一把撩起衣襟,一把黑洞洞的手槍瞬間暴露在混混視線中,咒罵戛然而止。
迎著張義冷峻的神色,混混眼神閃躲,怔了一會,忙不迭狼狽而逃。
打發了混混,張義看了一眼陳開顏,對老板說:“麵條給她。”
“唉,唉,好。”
“謝謝老板。”陳開顏說著,順勢在張義旁邊坐下。
“我說了出來隨便吃點東西就回家,你還跟著,這樣不好吧。”
“不不,我沒有,我不是跟蹤你,我是想看看你到底喜歡吃什麼——”陳開顏慌張地擺手。
張義不說話,一直看著她,好像已經把她的心思看穿。
陳開顏有些心虛,她受不了張義這樣的目光,說了實話:“我跟著你,總被彆人盯著你好吧。”
“吃個飯也不自由啊。”張義將目光移開,埋頭吃起了麵。
陳開顏剛想說點什麼,一碗熱騰騰的小麵已端到她麵前。
她將披肩長發彆在耳後,斯斯文文地吃了幾小口,然後偷偷看了眼張義,說道:
“沒想到味道還不錯。”
張義嗬了一聲:“吃得慣嗎?”
“吃得慣,你要是喜歡吃,我一會跟老板學學怎麼做。”
張義笑了笑,餘光瞥了一眼蹲在牆角喝著麵湯的鄭呼和,呲溜呲溜吃了幾大口:“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頓了頓,又說:“那還等什麼?”
陳開顏一愣:“現在?”
“不然呢?”
陳開顏遲疑了一會,隻當是張義在報複,擱下碗筷,換了一副笑臉,上前向麵館老板請教起來。
老板一臉的莫名其妙,看姑娘的模樣,也不想會下廚的。
但隨著陳開顏遞上一張鈔票後,老板瞬間喜笑顏開,終於願意把他的拿手絕活——手工拉麵,教給她。
老板從案台下的瓷盆裡拿出醒好的麵,翻來覆去在案板上擀好,然後一隻手抓起一把棒子麵,均勻地撒在麵片上,再將麵片折成幾疊。
他雙手拿起菜刀,剛要切麵,就聽陳開顏大叫一聲:“等一下。”
老板滿臉疑惑地抬頭看著她。
“我想請教,剛才為什麼要撒玉米麵?”
“怕它粘著。粘一起了,那還能叫麵條嗎?”
陳開顏點點頭“哦”了一聲:“老板,你動作慢點兒,太快了我記不住。”
老板邊拉麵邊說:“剩下的就是拉麵了。你想吃寬的就拉寬點兒,想吃細的就多拉幾道,這個沒啥技巧,熟能生巧罷了。”
老板示範了好幾次,陳開顏才似懂非懂地學會了。
她忙著學做麵,張義這邊同樣沒有閒著,左手抵在桌上夾著煙,吞雲吐霧,右手卻擱在腿上,在陳開顏看不見的視線裡,快速地敲擊著。
對麵蹲在牆角的鄭呼和一碗麵條一碗麵湯下肚,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靠在牆上從兜裡摸出報紙和焊煙袋卷著煙,愜意地抽著,餘光卻專注地盯著張義那一次次敲擊,不時回應。
‘劉東方叛變,估計招供了什麼,對我的監視加強了。’
‘我已接到上級通知,他隻知道你的代號,並不清楚你的身份。’
‘這個人應該掌握了不少機密,應該馬上除去。’
‘我這邊想辦法。長期被懷疑,不是辦法,上級已有了初步計劃,一旦成功,或許能一勞永逸解決問題。’
‘什麼辦法?’
‘兵不厭詐。’
摩斯密碼在兩人之間急促飛遞著,說完最後一句話,鄭呼和將焊煙在腳底湮滅,勾勒著身子走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這邊,學會了手工拉麵,陳開顏心滿意足地折返回來。
張義起身說:“回家吧。”
“嗯。”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飯館,向家走去。
就這樣走了一陣後,陳開顏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加快步伐先一步回家了。
所以等張義到家的時候,地上的狼藉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距離他們家不遠的另一間屋子裡,一個年輕的督察室女監聽員正帶著耳機凝神靜氣地監聽著。
隨著“砰”一聲真真切切的關門聲,她看了看坐在桌邊戴著耳機的男監聽員,說:“另一個回來了。”
兩人忙拿出紙筆記錄起來。
這邊,張義坐在沙發上,低頭看今天買來的醫學書籍。
一杯熱茶在他和陳開顏之間,升騰著嫋嫋熱氣。
“看的什麼?”
“書。”
“哦。”沉默了一會,她又問:“在家的時候,你一直都這麼悶?”
“言多必失,我這人一向話不多。”張義頭也不抬。
“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你挺能說的。”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你早就等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