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
巧合,或者並非巧合,久違的在異國他鄉見到叔嬸一家。
對於嬸嬸這個尖酸又刻薄的典型中年婦女形象,他沒什麼好話要說。
個性要強,自覺比不上他親媽喬薇尼,於是便寄希望在自己兒子路鳴澤身上,同時又把怨恨發泄在路明非身上,一有不順便是打罵。
懼內的叔叔隻敢在私下裡照顧一下自家侄子,以至於路明非的處境愈發艱難。
他有些無聊地想著,要是自己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樣,有父母精神上的鼓勵,有人嗬護關愛,在犯錯的時候不是無止境的訓斥……
也許他會活得正常一點,而不是變成一個內心陰暗,說話時不由自主就會察言觀色的人。
不過,現在路明非實在不想去關心這些事了。
吃個飯走個過場,起一點承上啟下的作用,過渡到他今晚來這裡的目的,就差不多了。
要說“裝逼打臉”,也就是在有錢有勢之後,穿著昂貴正派的西裝,挽著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孩子,昂首闊步走到他們麵前,甩出自己的豪車鑰匙,冷笑著說自己現在過得是上等人的生活,你不如我媽,你兒子也比不上我!
聽起來還不錯,可是路明非卻沒什麼興致。
“為什麼沒興致?”路明梓把小臉貼近,好奇地問道。
路明非一臉嫌棄地後仰身子:“我說太近了你二龍嗎,還有,我沒叫你你出來乾什麼?”
路明梓幽怨地看著他:“哥哥你說話好傷人心,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妹妹,我在你心裡就隻是個工具人嗎?”
她的靈魂拷問似乎起了作用,路明非臉色一變。
“……”他欲言又止,終於開口說道:“你什麼時候產生了我把你當人看的錯覺?”
“哥哥!”路明梓氣鼓鼓地瞪著他。
路明非咳了一聲,回到原本的話題,撐著下巴道:“我是覺得沒那個必要,千言萬語,無非是麵子二字,我不需要欺壓誰去掙得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路明梓彎著月牙一樣的明眸,以誘惑亞當夏娃的毒蛇的口吻輕聲道:“可是哥哥,這是她的報應啊,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場景,有什麼不好呢?”
“嗬嗬……”路明非低低笑了一聲:“如果哪天我從一個家庭主婦的痛苦中得到了快意,淪落到以踐踏她那小小的好笑的自尊心為樂,我就可以改名叫孫笑川了。”
“哦對了,”他抬起頭,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道:“順非也是飛……”
並沒有得到什麼回應,在輕微的晃動中,路明非醒了過來。
“到了?”他懶散地打了個哈欠,隨口問道。
司機默然點頭。
下了車,繪梨衣挽著路明非的胳膊,躲在他身後,眼裡滿是迷惑地望著眼前熟悉的建築。
路明非稍稍湊過去,悄聲問道:“來過這裡?”
繪梨衣輕輕點頭,在小本子上寫字:“食堂。”
路明非於是繼續問道:“這裡的菜好吃嗎?”
繪梨衣歪著腦袋思考了一下,一臉認真的寫字回複道:“不如五目炒飯好吃。”
路明非無奈道:“你是五目炒飯之神嗎?”
他眨了下眼,語氣輕快道:“不過,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吃一輩子五目炒飯。”
“對了,”他笑嘻嘻道:“以後我帶你去喝中國的雪碧,我很喜歡喝那個……”
繪梨衣輕輕點頭,清澈的眼底盛滿了希冀。
“SakuraLu先生?”黑衣侍者確認著路明非的姓名。
他皺了下眉,禮貌道:“路先生,您可能沒有預定座位……”
路明非抬手打斷了他,平靜道:“去查查再說……”
侍者愣了一下,被他不容置疑的語氣壓倒,不由自主地就去核實座位信息了。
幾分鐘之後,他回來了,以不確定的口吻說另有一位路先生也定了位置,但早就到了。
路明非隻是說道:“帶我去。”
很快,他在一張餐桌前看見了幾個熟悉的麵孔。
愕然的表情出現在他們臉上時,路明非咧了咧嘴,露出一個古怪至極的笑容。
尷尬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
經理在一旁訓斥侍者,明明預定了兩個人,來了六位你們也安排,看不出人數差異?
嬸嬸立馬不乾了,無理她都要辯三分,更何況自己可是收到了打折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