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校長辦公室的旋轉樓梯,越過石門,正在思索中的沐恩被一個聲音打斷。
“先生。”
那是一個男聲,聽起來氣喘籲籲。
沐恩轉過頭來,正見到一個男人站在畫中,麵朝著他的方向。
他穿著鎧甲,在他的不遠處,一條火龍正百無聊賴的仰躺在地上,耷拉著舌頭。
“你好,有什麼事嗎?”沐恩轉過頭來。
“哦,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打算要信使嗎?”他問道:“我特彆推薦我——我們!它飛得可快了。”
“信使?”沐恩看著他:“我要這玩意兒乾嘛?”
“你不知道嗎?”那騎士張了張嘴,試探性的問道。
“知道什麼?”沐恩再一次問道、
“她要死了。”騎士說道:“我是不是兩年前就告訴過你的?等等,說這種話挺沒意思的。
很抱歉,我以為你知道的,總之,如果你的辦公室後續還需要人在畫中給你當信使的話,請優先考慮我們,騎士和龍搭檔。”
“等等!”沐恩重新看向他:“我記得你當年告訴我的是,她要失控了,對吧。”
“是這樣嗎?嗯.反正一個意思。”騎士隨意的聳聳肩。
“所以,失控和要死了的關係是什麼?”沐恩轉而問道:“準確的說,到底什麼是伱們這所謂畫像的失控?”
騎士聽見沐恩的問題後,思索了一會兒,隨後道:“長期的記憶沉澱,顏料老化,魔力流逝導致的精神失常?我這麼說應該算是比較能夠讓你們人類理解的。”
說著,他攤開手:“然後,這樣下去的結局基本上都是自我了斷,當然,這對於畫來說有點艱難,所以我們一般會請霍格沃茨的一些學生來幫助我們。譬如說把我們撕碎之類的。”
“自殺”
“當然。”騎士點點頭:“我在你臉上看到了不解,這很正常,畢竟我們畫雖然看著和你們一樣,但是缺少了一樣讓我們觸不可及的東西。這讓我們雖然擁有和生命等同的一切,但我們永遠不可能是——生命。”
“靈魂?!”沐恩給出了答案。
“回答正確。”騎士嘿嘿一笑:“我們有智慧和想法,不過嘛.沒有靈魂。當然,那些失控的,精神失常的人都期望有這個東西。不過到現在,霍格沃茨曆來的成千上萬幅畫作之中,我並沒有見到有人成功過。”
沐恩看著這個騎士,片刻之後點點頭:“好吧,感謝你的答疑解惑,謝謝。”
“隻要你能優先考慮我就好。“騎士嘿嘿一笑。
“暫時不會。”沐恩搖搖頭,隨後轉身離開。
騎士無奈的嘖嘖嘴,隨後看向倒在地上的火龍:“史矛革,你說他會不會記得我們?”
“嗷!!”
回到辦公室後,沐恩第一時間看向牆上。
與此同時,辛黛爾也注意到了他的手臂,連忙站起身來,驚駭的看著他:“瓊斯先生,你的手.”
“不是什麼大事。”沐恩隨意的擺擺手,卻隻是晃了晃袖子。
額.
他掠過這個話題,仔細的觀察著辛黛爾。
“真是奇怪.”
辛黛爾被他的目光直刺著,不好意思的偏過頭去。
“我恰恰覺得你不是沒有靈魂。”沐恩說道。
“靈魂?”
“是的。”沐恩點點頭:“你隻記得我給哈利說過我不會製造靈魂。但是.你還記不記得,我曾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有著一些有著自己獨特靈性的小家夥。在漫長魔力浸潤下,自然滋生出來的靈性,而後在時間的積澱下,量變引起質變,生成了靈魂。譬如——流星,那把小掃帚。”
“所以.”辛黛爾看向沐恩。
“所以你一直都有著自己獨一無二的靈魂,我之前就說的,你應該早些信任我。”沐恩無奈的搖搖頭:“你的問題根本不是‘軀體’渴求靈魂。
而是在時間、魔力、記憶以及生靈欲圖衝破束縛的本能下,導致的靈魂與‘軀體’的衝突。”
“等等.”辛黛爾此刻才明白了過來沐恩說的是什麼。
“瓊斯先生,你說我有自己的靈魂?”她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啊,不然呢?”沐恩聳聳肩:“難道靈魂誕生的時候還要告訴你一聲‘我出來了哦’。”
說著,他無奈的搖搖頭:“當然,彆那麼樂觀,現在這具軀體顯然是不合格的,它無法承載一個靈魂的重量。另外,伴隨著靈魂的誕生,‘情緒’與‘思想’這一個概念也在衝擊著你本就新誕生的‘智慧’。這才是導致你情緒與大腦混亂的原因。”
“你都知道了?”辛黛爾滿臉通紅的看向沐恩。
“當然,我從胖胖的眼中全部都看到了。”沐恩笑了笑。
胖胖,也就是那隻肥貓的名字了沐恩對這個名字感覺很不適,就好像看見一個油膩的肥胖家夥被冠以可愛的稱謂。
而他,也確實看見辛黛爾在獨自一人的時候的那些駁雜如同發瘋一樣的情緒。
有時會低聲啜泣,有時又亢奮至極.活像個瘋子。
也難怪沐恩這段時間都見不到她人。
“所以.”辛黛爾看向沐恩:“瓊斯先生,我的問題還有救嗎?”
“或許吧”沐恩不確定的說道:“需要一些時間,我不確定你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說著,他站起身來:“我會儘力而為的,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出去一趟。”
“好的。”辛黛爾連忙點頭。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沐恩轉過頭來:“我需要和你說一下,關於明天你和羅恩的交易環節。”
“好的。”
伴隨著沐恩離去,路西法探出頭來,看向辛黛爾。
“啊,紅先生,晚上好。”辛黛爾連忙道。
“我很疑惑,你為什麼不喊那個貓頭叫貓了。”路西法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啊這個”辛黛爾支吾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小聲道:“我覺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啊”辛黛爾撓了撓頭,隨後一下跑到沐恩他們的合照中,站到了沐恩的旁邊。
“你看,貓先生是一個很成熟的人吧.老是那樣稱呼他的話,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你當時這樣稱呼他的時候可沒這麼多想法好吧,你有靈魂了。”路西法揮揮手:“總而言之,就是不好意思這麼稱呼他了,對吧。”
“嗯。”
傍晚,豬頭酒吧之中。
其實沐恩說謊了。
他沒什麼想要做的,他隻是.想來這裡坐一下。
比起做某件事情,他更需要想一想,為什麼做,該怎麼做。
也算是難得的給自己放一個假了。
事實上,有一些東西很有趣。
就算他再將自己大腦的運算能力提高,有一些東西也依舊無法改變。
例如人類慣有的,由那些複雜情緒帶來的獨到思索。
這些思索不包含利益,沒有計算,更不依托所謂的邏輯。
當然,他喜歡這樣,喜歡這樣的雜亂思緒。
這是人的標誌,如果喪失了這些,就會喪失人性。
他從始至終都很喜歡自己“人”的身份。
“你在想什麼?”阿不福思走了過來,將一杯酒砸在桌上,坐到了他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