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長槍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如黑色的閃電般,朝著目炎陽迅猛刺落。
他看到了顧修淡漠的目光,看到了崩山槍槍刃那一片寒芒。
他想反抗。
可……
卻無法反抗。
並非因為他真的就消耗的再無半點力氣,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此時此刻的手腳,好似不受控製一樣,瘋狂顫抖著,心臟也在快速跳動,就連本來順暢無比的靈氣調用。
此刻,竟然都無論如何,無法調用出來。
他痛恨這樣的狀態。
因為他明白自己此刻的狀態叫什麼。
恐懼!
對死亡的恐懼!
他還記得自己方才說過,他絕對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絕對不是畏懼死亡之徒。
他也一直這麼覺得的。
可……
眼前正在逼近的長槍,帶來了死亡的陰影,猶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向他籠罩而來的時候。
他終於明白。
視死如歸,這話說來簡單。
可想做到。
很難!
難如登天!
甚至哪怕是想要在死亡即將到來的時候,控製住自己的身體,不會下意識的恐懼,控製自己爬起身站起來,控製自己的靈氣能夠依舊如臂使指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很狼狽,很不堪。
恍惚間。
他想到了自己選擇背棄天目城,徹底和天目城斷開聯係的時候,自己父親曾說過的話:
“呆在天目城,或許委屈了你。”
“但同樣,也是在保護你。”
這話他之前嗤之以鼻,覺得以自己的實力,走出天目城,必然活的萬分精彩,必然能夠斬殺一切強敵,哪怕是遇到至強者,哪怕自己打不過,但至少也能跑路。
可……
現在他才發現。
那一切,終究隻是一個被困家中,每日幻想江湖風光的人,幻想出來的場麵而已。
這個江湖,很殘酷。
殘酷到,他走出家門,就被人打碎了一切,殘酷到,被恐懼包裹,麵對死亡的時候,他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不懂死亡多麼可怕,無知自然無畏。”
下意識的,他又想到了顧修方才說的話這句話。
是啊。
不懂死亡多麼可怕,所以才能無畏,但那也不過隻是無知帶來的無畏而已……
“終究……”
“還是要成為了他人的踏腳石啊……”
他還想繼續暢想,可長槍卻已經抵達眼前,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那槍尖之上散發出的陣陣寒氣。
下一瞬,就能將自己性命奪走。
他悔恨,不甘,最終成為認命。
閉目等死。
“槍下留人!”眼看顧修長槍即將徹底刺入目炎陽眉心的時候,一聲高呼突然傳來,伴隨這道高呼的,還有一道靈氣牆壁,猛然出現在顧修長槍前段。
顯然,是天目城內的人想要救人。
雖然目炎陽口口聲聲要退出天目城,要放棄自己的姓氏,但打斷骨頭連著筋,以他的天資城內的人不可能就此放棄。
這一點,顧修早有所料。
不過……
哪怕知道城內之人想要保目炎陽,顧修卻是不為所動,手中長槍不退反進,甚至驟然爆發出一道神光,再次加速。
“哐!”
那靈氣城牆當即被長槍灌入,不過來人修為明顯不低,崩山槍在刺入一半的時候最終還是生生停滯了下來。
來人輕笑一聲:“小娃娃,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的實力確實不俗,但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
話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因為就見顧修腳下的那雙靴子,此刻突然爆發出了一道道光彩,緊接著就聽顧修冷喝一聲:
“破雲!”
下一刻,顧修猛然一跺腳,那崩山槍上的力道,竟然猛的再次爆發,原本停滯下來的崩山長槍,竟然再次向前刺出,甚至帶起來的衝天鋒芒,已經將目炎陽的眉心劃破。
“你當真不停手?”來人麵色一沉,軀指一點:
“給我停下!”
崩山長槍再次停滯。
“既已出手,便該有赴死的決心。”卻聽顧修冷哼一聲,隨即輕喝道:“崩!”
霎時間。
崩山長槍被牢牢禁錮住的靈氣,在這一刻再次狂暴而起,瘋狂的攪動著那道靈氣城牆。
來人大驚失色,剛想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