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王銘退下,李承乾一個眼神,頓時王德便親自端來火盆。
看著那在火盆中燃燒的《平世家餘孽疏》,王德等人都是低頭不語,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那火光中接下來燃燒著的,將不單單是紙張這麼簡單。
不知過了多久。
待到奏疏化作飛灰,李承乾忽而輕聲開口吩咐。
“傳旨,今晚由王良媛侍寢”
素柳殿。
比之鄭麗珍的宮殿,這裡明顯胭脂氣少了幾分,書香氣濃了些許。
一排排書架之上,視線看到的書籍,大多數都有著被明顯翻看過的痕跡。
墨香餘韻,窗外對柳。
王語嫣黛眉帶著憂愁,白皙的臉頰似乎都消瘦了幾分,帶著一股林妹妹般的憐愛感。
誰能想到,當初她這位王氏嫡女,也是外界傳揚的太子正妃之位的有利爭奪對象。
然而如今太子已經有一月未曾來她的素柳殿了。
一陣鶯鶯燕燕的聲音,打斷了王語嫣對過往還是太子秘書處一名女官的時候,跟隨殿下在並州各地辦事,或是視察新政,或是督促農桑的回憶思緒
當時她竟然傻傻的覺得,自己的父親是並州刺史,兄長是並州司馬,都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將來自己也必定能夠時刻留在太子身邊。
“外麵怎麼了?”
王語嫣蹙眉,從王家一同跟進宮裡,擔任她貼身婢女的丫鬟神色焦急。
“娘娘不好了,那鄭麗珍上門了!”
人未見,聲先至。
鄭麗珍那在後宮中都是特有的浮誇又傲慢的笑聲,便是傳入了王語嫣的耳中。
倒不是說聲音不好聽,但這股聲音中帶著的功利和市儈,卻著實汙了這份銀鈴般的笑聲。
“鄭妃娘娘怎麼有功夫來我這裡?聽聞最近不是在安頓養胎嗎?”
王語嫣神色平靜,無形之中一句“安頓養胎”,卻是讓連喜脈都暫且沒有出現,但卻大張旗鼓的準備各種補藥的鄭麗珍,臉上笑容一僵。
王語嫣身後,幾個王氏的丫鬟抿嘴偷笑。
更是氣得鄭麗珍鼻子都差點歪了。
“哼!口舌之利,本宮今日可不是來和你拌嘴的!”
她自顧自的徑直走進了殿內,又如同回到自己的宮殿一般,找個地方坐下。
沒有讓她隨同而來的婢女走進來,給了王語嫣一個眼神。
王語嫣不語,但卻也讓自己的婢女出去。
鄭麗珍見王語嫣又是這副她討厭至極的性子,這副跟老大爺似的沉穩,是她學不來的,也是她自小就被自家父親批評的。
“哼!如今吐蕃那個賤婢滾了,太子又接連召我侍寢,這是要重用我鄭家"
她頓了頓,像是在等王語嫣的反應。
卻見後者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一點都沒有給她情緒價值的意思。
這不由讓她的嘴角又是暴躁的扯動了兩下。
“如今正妃的位置是彆想了,但,應國公府的那位還占著側妃的位置一動不動,而且她至今一點反應都沒有,說不得是身子有問題”
王語嫣終於有了反應,卻是厭惡的微微蹙眉。
王家和鄭家都是當年的五姓七望出身,兩人嫡女之間自是很小就認識,但偏偏這鄭麗珍的這份市儈和尖酸,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瞧她那壓低聲音,好似奸詐之輩於暗室中謀劃什麼的樣子。
王語嫣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將殿門打開。
“噯噯噯?王語嫣,你乾什麼?我話還沒有說完呢!你”
王語嫣聲音很冷。
“鄭妃所說的料子,本宮不喜歡,本宮喜歡素雅一些的,鄭妃就不必為我定了,留著自己用便是。”
王語嫣警告的聲音不小,但話語中隻有她和鄭麗珍彼此間能夠明白的意思,卻是讓鄭麗珍剛要發怒的臉色倏然一滯。
“哼!活該你被太子不喜!你就一個人到人老珠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