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原本在縣裡的小鋪麵也一下子變成了大店麵,開起了酒樓茶館。
不僅如此,他還花錢給自己捐了個官,成了個閑散的員外郎,所以認識他的人都尊稱他一聲蔣員外。
蔣員外一來因為出海去過西洋國,是縣裡少有的見過大世麵的人。
二來因為有錢,簡直是花不完的花,平時吃穿用度也都很講究。
所以一般親戚朋友請客,他都是懶得去的。
今天之所以來出席蔣秋宜的回門宴,卻是因為他知恩念舊。
當初他出海賺錢那幾年,家裡境況不好,父母因為難過幾乎沒辦法再做什麼,哥哥一個人撐著這個家。
那會兒很多親戚朋友都對他家敬而遠之,隻有蔣中友的父親非但沒有疏遠,反倒還經常幫忙。
所以雖然如今蔣中友的父親早已過世,但蔣員外卻還一直記著他這份恩情,今天特意從縣裡趕過來的。
所以今天堂屋這一桌上,雖然蔣中友是主人,劉冬金是貴客,但其實蔣員外才是他們之中輩分和身份都最高的人。
蔣中友當初給蔣員外送請柬,其實不過是走個形式,根本沒想到他老人家真的會來。
上午看到他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蔣中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怠慢了這位老員外爺。
但是沒想到葉大嫂的手藝出乎意料的好,竟然連這位見多識廣的老員外都給征服了!
“您稍等,我這就過去問問。”蔣中友說著,起身快步往灶間走去。
蔣中友之前對葉華擅自做主決定了當初十分不滿。
兩口子吵架之後,他就再也沒理會過這些事兒。
所以直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這位大廚究竟是何方神聖。
但是吃了這麼多道菜之後,蔣中友也猜測道,對方肯定是個手藝極好的老師傅。
禦廚什麼的他是不敢奢望,但說不定真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從京城回鄉養老的大廚,順便再力所能及地接幾個席麵。
所以蔣中友一走進灶間,目光在屋裡逡巡了一圈,就直接跳過了葉大嫂和葉三嫂,以為她們兩個都是來打下手的廚娘。
但是灶間除了他們兩個,再沒有別人了,更別說他想象中那種上了年紀、身懷絕技的大廚了。
蔣中友本來就喝了不少酒,此時出來被風一吹就有些上頭,站在灶間門口,抬著下巴問:“你、你們大廚人呢?”
葉三嫂聞言看過來,還以為他是今天來吃飯的客人,見他喝多了,怕他是來找事兒的,便問:“請問您是?您找大廚有什麼事麼?”
蔣中友大著舌頭道:“我,我來問問,下頭還有什麼菜,怎、怎麼還不上菜!”
一聽說隻是來催菜的,而不是前麵的菜品出了什麼問題,葉三嫂這才鬆了口氣。
她抬手指指在另一邊正在認真擺盤的葉大嫂道:“我家大嫂就是主廚,後麵兩道菜已經在擺盤了,一會兒就能上菜了。”
蔣中友聞言順著葉三嫂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正背對著自己,不知道在忙著什麼。
他發出一聲響亮的嗤笑:“我是要找今天掌勺做菜的大廚,不是幫廚!
“你難道要說,今天的菜都是她做的不成?
“她若是有這個本事,我,我……”蔣中友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什麼來,暈頭暈腦地在灶間東看看西看看,最後終於指著灶坑道,“我就把灶坑裡的灰都吃了,還、還不帶喝一口水的!”
葉三嫂聽了這話差點兒沒笑出來,哄著他道:“行行,您先回去吧,菜一會兒就上了。”
“我,我不回去!”蔣中友早已經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我得見見你們大廚再走。”
恰好此時,負責上菜的人從外頭回來,一進門就問:“葉大嫂,下麵兩道菜好了麼,外頭都催呢!”
她平日裡經常幫著村裡人做做這樣的輕省活兒,賺點兒小錢花花。
但是做了幾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上幾盤空幾盤,根本供不上吃的。
她催促完葉大嫂,這才發覺身邊有人,扭頭一看竟是蔣中友。
“哎呦,你這個做老丈人的不在屋裡陪著女婿和客人,怎麼跑這兒來了?”
葉三嫂一聽這個醉鬼原來就是葉華的夫君,這家的男主人,登時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說什麼不好的話。
不然一旦把主人給得罪了,再不給她們結算工錢,那今天豈不是白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