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卻說:“我現如今都能與你心平氣和地對話,與他當然也能。”
只有天地和沈靜自己知道,她一開始被霍昶的嘴搞得多上火。
走在前面的小童把沈靜和霍昶引到了另一方小院中,小院中泉水叮咚,游魚潛泳,灌木蒼翠茂盛,圍繞著一個個精緻的亭子。每一個亭子都有紙簾從屋簷垂下,上面繪著不同的山水圖。
兩人在其中一個亭子內坐下,桌上已經放好了兩盞茶,旁邊有兩個身著相同黃衣的丫鬟服侍他們漱口。
漱完口後,一小串黃衣丫鬟魚貫而入,紛紛將手上的菜品齊刷刷地放在桌上,然後又迅速地撤離。
每一盤菜連盤子都經過了精心地挑選,和繡了紋樣的桌布相互補充,組成了一副楓葉圖。
“哇!”沈靜無話可說。
霍昶舉筷,夾了一片薄如蟬翼的魚膾,放入沈靜碟中。
沈靜還在盯著精緻的擺盤左看看右看看,甚至站起身,湊在紙簾面前賞玩上面的水墨畫。
霍昶看她這個樣子覺得可愛極了,想多看幾眼,又想到桌上的菜多放一會兒味道會大打折扣,出聲提醒道:“好好吃飯吧,逛了這麼久,不餓嗎?”
沈靜這才回到座位上,感慨道:“我簡直就是剛進大觀園的劉姥姥。”
霍昶笑問:“那是誰,你老家的親戚,大觀園又是哪裡?”
沈靜含糊其辭:“從一本閒書裡看到印象深刻的情節,講的是一個村婦進了國公府家的省親別院,見了大世面。”
霍昶語氣微妙而複雜:“你現在是說,你現在每天都住國公府別院和鄉野農村沒有什麼區別?”
沈靜還真認真地比較了一會兒,她溫泉山莊裡的住所是帶前後庭院的套間,村裡這樣的院落最普遍不過,她的院子再養點家畜就和普通農家院沒什麼兩樣。走在山莊裡,伴隨的是果香和麥香,到了飯點有炊煙裊裊,沒有什麼薰香的氣息。她出了門最先看到的不是泉水、花草,而是田野和山林。
她也心情複雜:“我們的溫泉山莊除了有溫泉,和農村真的沒啥區別。”
霍昶:“這不是怪你嗎,它本來不是這樣的!”
是啊,在沈靜住在溫泉山莊,親自帶著田莊裡的人勞動之前,溫泉山莊是什麼樣的來著?
沈靜擺擺手:“現在想改造也來不及了,住得舒服就好。”
或許是她伸手牽動了腸胃,肚子發出“咕”地一聲。
沈靜難得臉紅了一回,剛才忙著說話,一直沒有動筷。
她極其自然地夾起霍昶放在她碟中的魚膾,剛要放進嘴裡:
“這是魚肉,生的?”
純白的一片可憐兮兮地癱在沈靜的筷頭。
霍昶點了點頭:“怎麼,你不吃生食?”
他不吃生食,但他記得沈靜好像是喜歡的。
沈靜上學時是喜歡生食的,即使她明知道生食的危險,直到後來有一次沈靜大吃了一頓之後中招。那晚的疼痛和急診花費都永生難忘,之後她再也沒碰過。
“我不吃,這個生食挺腥的,我們要不都別吃了。”她可不希望霍昶感染寄生蟲。
霍昶目光閃爍,難掩低落:“那我點錯東西了。”
沈靜也不知為何他突然如此:“無事,不過這一盤罷了,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