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他們,這劍在等有緣人,誰要是能拔下這劍,就是機緣在身,可以在我這裡提一個要求。
幾人登時大感興趣,問他們能不能拔。
我說誰來都可以拔。
幾人便上去拔那桃木劍。
可無論他們怎麼用力,那桃木劍都紋絲不動,彷彿長在了門上一般,不禁都是又驚又佩,不敢再多說笑,跟我告辭,匆匆下山。
我便在大雄寶殿裡呆到天傍晚,便起身趕往白雲觀,先在卓玉晴那裡叫了五斤餃子帶上,仍是翻後牆進觀。
來到小院,卻見黃玄然正負手站在木芙蓉樹下,向西遙望,神情凝重。
我先進屋把餃子放下,轉出來,問:“元君在擔心什麼?”
黃玄然道:“藏在暗處的城狐社鼠都在蠢蠢欲動,蟲豸想化龍蛇,妖邪想做神仙,個個都做著美夢,想要尋機登堂入室啊。”
我說:“你也說過,世事輪迴如走盤,當年打壓得乾乾淨淨,如今反彈就有多兇猛,遍地神仙大師,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黃玄然道:“宗教有其存在的必然意義,但各路神仙想要像舊時代一樣登堂入室,作威作福,卻是痴心妄想,認證過了的正道大脈,就老老實實賺錢傳法,外道邪徒就算不能殺光,也只能做見不得光的蟲蟻!眼前有一劫,會有很多龍蛇妖鬼進京想要藉此劫數立地做神仙。便也是個極好的機會,讓所有人都明白,雖然時勢變幻,但有些事情卻不會變。”
我問:“你安排陸塵音進京,是不是就是為了這一劫?”
黃玄然坦然道:“是,這是我的最後一搏。靠這一搏,至少還能再壓他們三十年。至於三十年之後,那就是後人的事情了。要是後來人不爭氣,還想把這些神神鬼鬼再請回來供上去,那就不是一時混亂,而是他們自己拋棄了根基,到時候……”
她話沒有說完,頓了頓,又向西看了看,“到時候,我們這些老傢伙骨頭都化成灰了,也輪不到我們來操心。凡夫俗子,能謀個三十年大勢,就已經很了不起啦。”
我問:“如果沒有我和韓塵樂,陸塵音在京城動手的話,就不能再繼續高天觀了。”
黃玄然微笑道:“我從來就沒想過讓塵音繼承高天觀。一個小觀子,絕了繼承就絕了吧,古往今來,不多少門派滅絕,也不差這麼一個。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塵音是不受拘束的性子,願意來這裡受屈,是因為她敬愛我,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情。而這一回,就是我最後一次約束她,從此之後,她就自由了,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我沉默片刻,說:“這次我來替她吧。”
黃玄然道:“你想用這個來謝我傳法?”
我搖頭說:“這是謝她不遠萬里送劍給我,讓我能夠斬斷妄想羈絆!這次,我來替她,不讓這事絆住她的心思,讓她真正可以自由自在。”
更重要的是,有那一劍在,才能救下妙姐。
這送劍之恩太重,不能不還。
如果我還在討命這事的重壓之下束手束腳,肯定不會出頭應承這事。
可現在,如黃玄然所說。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