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神道人問:“會來幾個人,需要準備齋食嗎?”
“不用麻煩,我們自己準備就好。”我笑了笑,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長要是有興趣的話,到時候可以過來喝杯酒,保證你這酒不白喝。”
照神道人一挑眉頭,以詢問的目光看向我。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照神道人大喜,道:“觀中藏了些猴兒酒,還是前清時常月真人重建白雲觀裡存下的,歷二百九十餘年,我到時帶些過去湊湊趣。”
我說:“陸師姐愛喝好酒,必定承道長這份情誼。”
照神道人又問:“外面街上掛燈,是不是也為了這事?貧道正好覺得觀裡過年太素淡了些,也想掛些燈籠,不知道妥不妥當。”
“自然是妥當的,過年就得有過年的氛圍嘛。沒煙花,有燈也是好的。”
我衝著照神道人一拱手,轉身追著照月道人過去。
照月道人雖然年紀大,可是力氣著實不小,拎著二百多斤的大白肥豬,一口氣走到後院亭子方才停步,將豬放下。
大白肥豬哼唧了兩聲,賊頭賊腦地左顧右盼。
我走進亭子,瞟了它一眼,道:“敢跑就宰了你吃肉。我只是想去問幾句話,可養你那傢伙居然敢埋伏我,埋伏不成,就去燒我棲身之地洩憤,這事我跟他沒完。”
照月道人無奈地道:“惠道長,你到底想幹什麼?給我透個底,大過年的,就安生些吧。”
我說:“前日搞了個小聚會,要給人驗證所謂劫壽續命是怎麼回事。有個人在我要驗證的物件身上下了暗招,如果我貿然施術,就會中招,不死也得脫層皮。我就想去問問他怎麼個意思,結果他做賊心虛,我正大光明去拜訪,他卻不敢見我,反而設下埋伏想殺我,失敗之後,又去燒我棲身的靈吉寺,所以我便搶了他養的這頭豬過來。養出這麼有靈性的生口不容易,必然是要有大用處,他要是捨得不要就算了,要是想要,就必須要跟我見面,到時候不就可以跟他好好說兩句了嗎?”
照月道人問:“我聽說鳳凰嶺妙峰觀先有連續雷鳴,跟著引發大火,將整個觀子後半進都燒成了白地。然後下半夜遠隔上百里地的靈吉寺才起火。他要是去燒靈吉寺的話,怎麼可能不先把這豬藏好再去?是你先搶了這豬,然後才有火燒靈吉寺這事吧。”
“這種細節沒必要細究。”我一擺手,緊盯著照月道人,“道長好靈通的訊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居然就全都知道了。你是在盯著我呢,還是在盯著妙峰觀裡那人?”
照月道人沉默片刻,道:“都在盯著。你從打在金城現身以來,到哪兒哪兒出事,簡直就是會動的禍根,不盯著不行。”
我問:“你為什麼盯著妙峰觀?是怕妙峰觀裡的人對陸師姐不利?”
照月道人沒有說話,算是預設了。
我便繼續問:“他為什麼會對陸師姐不利?”
照月道人說:“也不一定會做什麼,只是防患於未然罷了。”
我重複剛才的問題,“道長,他為什麼會對陸師姐不利?”
照月道人沉沉嘆了口氣,道:“因為他害怕啊。他害怕黃元君回京,害怕小陸元君再走黃元君的老路,害怕重演之前三十年的舊事。不只是他害怕,我也害怕,或者說放眼全國,誰不害怕?如今這年頭,正外道並起,遍地神佛,滿街大師,什麼妖魔鬼怪都冒出來了,簡直就是重演了建國前那遍地會道門的局面。黃玄然最恨這事,誰敢保證她真要回京,不會重提鎮壓全國正外道這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