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燈籠都只剩下殘枝斷杆,還有好些綠化樹都被燒得焦黑。
山門前更是一片狼籍,滿地雜物。
緊閉的山門上密佈著刀砍斧剁的傷痕,間中還雜著燒灼焦痕和一些淺淺的手掌印。
我上前輕輕叩門。
山門猛得拉開,卻見門後密密麻麻站滿了持著棍棒的白雲觀道士,好些人身上頭臉還都帶著傷。
“特麼的,鬧了一晚上還不算完是吧,大過年的沒完沒了的,今天不把你們這群王八蛋打死幾個……”
一箇中年道士一拉開門就跳出來擼胳膊大罵,身後眾道士憤怒地湧動著,下一刻就能衝出來。
直到他們看清是我,這算安靜下來。
中年道士趕忙稽首行禮,道:“惠道長,我不知道是你,失禮,失禮了。”
我回禮道:“聽說昨晚出事了,我過來看看。這是怎麼了。”
中年道士道:“有幫子不知哪冒出來王八蛋趁夜想衝進觀裡,被我們打了回去,這才剛消停沒大會兒,正等著派出所來人呢。惠道長,你回來得正好,主持吩咐我們,要是看到你回來,就請你先去見他,再去見小陸元君。”
我說:“好,請帶路吧。”
中年道士便招呼了個年輕道士給我帶路,他自己依舊帶著一眾武裝起來的道士守在門後。
我跟著年輕道士一路穿過重重殿閣,來到一處廂房前。
房門外站了好些道士,都是年紀大的,神情肅穆哀傷。
看到我過來,便讓開一條通路。
又有人敲門道:“主持,惠道長來了。”
房門推開,照神道人出現在門口,衝著我招手道:“惠道長,請進來說話。”
我邁步進屋,便先聞到一股子焦糊臭味,抬眼一瞧,就見房中站了好幾個人,都面向床的方向。
床上盤腿坐著個黑糊糊的人,正是照月道人。
“昨晚有歹人想從後牆潛進來襲擊小陸元君,被師兄攔下來沒能得逞,師兄卻受了重傷,生機斷絕,卻一直吊著口氣,只想見你一面。我們又不知道你在哪裡,去問小陸元君,她說只需等著,你很快就會回來。”
照神道人絮絮叨叨的低聲說著,把我引到床前,輕聲叫道:“師兄,惠道長回來了。”
照月道人慢慢睜開眼睛。
兩眼血紅。
“主持,我想同惠道長單獨講幾句話。”
照神道人點了點頭,領著房間中的其他人退了出去。
照月道人這才道:“惠道長,我要死了。”
我說:“看得出來。”
照月道人又道:“我死之後,你可以檢驗我的屍體,瞭解那人的本事。昨晚你也在場吧,雖然看不到,但我卻能感覺到你的存在。你已經修成了陰神是嗎?”
我說:“是。”
照月道人嘆息道:“真是讓人羨慕啊,我修了一輩子道,也沒能修成陰神出竅,可你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成就,高天觀的修行法門真是讓人心生嚮往。”
我說:“不用嚮往,我能陰神出竅,不完全是高天觀的法門。我是半路拜在高天觀門下的,原本學的不是高天觀的法門。”
照月道人咧了咧嘴,似乎是在笑,但這麼一咧嘴,四周的焦黑皮肉便嘩嘩往下掉,露出鮮紅的血肉。
“惠道長,我想問你,三十那天你和趙開來說的話,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