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淋到的山民發出欣喜的歡呼,越加賣力向叩頭,每個人的額頭都磕到血肉模糊,卻依舊不停,彷彿完全不知道痛疼。
圓臺上的火星紛紛墜落,篝火熄滅,妙玄仙尊安然無恙。
這蹈火不傷的奇蹟,引發了山民又一輪歡呼,聲音震得懸崖下方迴響不絕。
妙玄仙尊臉帶微笑,開始講起經來。
他用的是漢語,講的是經文很普通,可以說是個正經道士就會。
但他卻神情肅然,語調節奏都做了刻意設計,彷彿在講什麼了不得的秘傳真法。
下方完全聽不懂的山民聽得如痴如醉。
聽了片刻,有面露微笑的,有痛哭流涕的,有手舞足蹈的,有癲狂大笑的,還有拿刀自己剖腹的……種種怪狀不一而足。
在山民感受中,這自然是受到仙尊講法感召而導致的。
可實際上卻是他們中了迷藥後,又被迷神術控制,才做出的反常舉動。
妙玄仙尊唸的經不是重點,語調節奏才是重點。
正是靠著這個聲音的變化,激發了眾山民所中的迷藥。
圓臺上的無面白袍人、鬼面巫師,甚至上方石壁上的半人半蛇怪物,也都跟著一起手舞足蹈。
先前見過的人面怪鳥飛到圓臺上方盤旋鳴叫。
最後當妙玄仙尊結束講法的時候,全場沸騰,人呼鳥鳴,天空甚至都有隱隱仙樂迴響。
好一個經典的講法場面。
雖然整個過程不倫不類,但效果卻是極佳。
這也是外道生存力強大的根本原因,無論到哪裡,都會跟當地的習俗宗教結合起來,形成一套看起來足夠唬人的儀式,再加上迷神控念,施藥治病,種種手段下來,很快就能成為一地民眾依賴的物件,從而快發展起來。
我當然不會因此輕視妙玄仙尊。
但他施展的種種法都沒有超出我的所學,甚至在我的觀念裡,這些手法都相當粗陋。
很顯然,妙玄仙尊在外道術方面只能算是半桶水。
迷惑山民足夠,但在我這樣的行家面前,卻是顯得笨拙可笑。
當然,這可笑中隱藏著的則是種種殘酷血腥。
山壁上的半人半蛇怪物、空中盤旋的人面鳥,都是用採生折割中的裁人術手法制造來的,無火自燃的女孩被牽出來前,大概是身上穿了浸過白磷的衣服,而她們被燒後只笑不喊痛,是迷藥作用下已經失去正常反應的神智。
至於凌空步虛,多半是像我用牽絲裝飛一樣,使了繩索拉扯,而閃爍紅光,甚至是那輪巨大的紅月,都不過是光影作戲的江湖伎倆。
好一個神威如嶽。
好一場外道邪術的採生狂歡。
我始終與昆什猜保持狀態一致,不透出半點特殊。
祭祀講法結束後,妙玄仙尊退場,眾山民才心滿意足地順著其他通路離開。
圓臺上冷清下來。
有個看起來年紀極大的老頭子走過來,衝我們招了招手,昆什猜一語不發地跟著他便走。
我緊隨其後。
老頭領著我們繞過圓臺,順著山壁下方的一個小洞口走進去,沿著狹窄通道走了片刻,進入一處房間。
妙玄仙尊正端坐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