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質疑這人的說法。
因為在這種事情上做口舌計較毫無意義。
我問：“你們一個毗羅仙尊的人都沒見到嗎？”
這人道：“有個金城本地的術士接待安排的我們，他自稱是毗羅仙尊門下。只在我們到金城的當天露過一面，沒報過名字，給我們安排了住處，又指點我們去靈言寺求取佛像後，就再沒出現過。不過，我們使了手段，他出門的時候，帽子掉了，原是想留他幾根頭髮以防不測，可他是個光頭，腦袋頂上還有戒疤。”
我便沒再多問。
知道是個和尚就足夠。
既然做了偽裝，其他年齡、相貌就都有可能是假的。
當然，這個和尚身份也有可能是假的，故意露給兩人看，誤導他們。
這就是我從來沒想過把金城經營成自己根基的原因所在。
金城第一個江湖術士，甚至是每一個江湖人，都有可能是我的敵人。
我沒那個時間，更沒那個耐心，去甄別他們。
對他們的要求，我只有一個，用到的時候聽話好用就行，不聽話唱反調，那就除掉好了。
江湖可能缺良心，缺德行，缺善人，但從來不缺等著上位的。
我繼續問：“你們總共四個人，為什麼選你們兩個去金城辦這事？去金城殺我，不說九死一生也差不多，為什麼柯健雄和老舵爺不去？”
這人道：“柯健雄是妙玄仙尊指定重建三公教的新教主，老舵一直是玄黃仙尊在東南江湖上打造出來的門臉，在東南江湖中的人脈關係沒人能比得了，也是妙玄仙尊要求必須得留下，為以後將三公教往大陸傳法做準備。只有我們兩個，常年在外給玄黃仙尊跑腿辦事，在教內沒什麼威望，在江湖上也沒什麼人脈名氣，我們不去誰去？不去，立刻就會死，去，或許還能有一條生路。接到柯健友讓我們回去的訊息，我們兩個還很高興，以為他是看在同門的情份上，找藉口拉我們一把。可誰知道，他竟然沒有說你來了臺灣在幫李寓興這事，他……”
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了一下，但馬上就若無其事地繼續往下說：“是柯健雄說，我們已經沒法在臺灣立足，可要是就這麼走了，沒法向妙玄仙尊交代，只有當眾行刑殺了李寓興，才能向妙玄仙尊表明我們竭盡全力了。要是早知道你在幫李寓興，我們就不會這麼莽撞的行事了。”
我說：“有人告訴我你們這些三公教的餘孽同毗羅仙尊取得了聯絡，要在金城殺我，不徹底解決三公教，這種伏殺就永遠都不會停止。所以我才會來到臺灣。老舵爺已經死了，三公教也已經徹底在臺灣禁絕，只要你們兩個再一死，三公教的麻煩從此算是徹底解決。”
這人問：“為什麼柯健雄可以活？”
我說：“他告訴我鄭泰河還有個嫡傳弟子叫林玄因，已經潛入川中修行傳教，而且他還把家裡人抵給我，以此保證他逃出臺灣後，會立刻隱姓埋名，再也不來招惹我。”
這人道：“是還包括出賣我們兩個嗎？”
我說：“斬草不除根，我不放心，他也不放心。”
這人道：“你說過我們兩個可以活一個，我要活下去。”
我說：“你對我有什麼用？”
這人道：“三公教經營多年，在全臺灣有十三個暗點，都是由玄黃仙尊的鐵桿信眾和心腹經營維持，你想徹底剷平三公教永絕後患，光在明面上禁絕不行，還得把這十三個暗點全都拔掉。我可以告訴你這些暗點在哪裡。”
我說：“為什麼你認為我不知道這事？柯健雄連林玄因的事情都告訴我了，還差這幾個暗點嗎？”
這人道：“因為柯健雄在騙你。他就算逃出臺灣，也不可能隱姓埋名，地仙府隨時能夠找到我們這些仙尊門下。他唯一的活命機會就是去找妙玄仙尊，坦承這次行動失敗，把重建三公教的失敗歸到你頭上，再用公開刺殺李寓興表忠，然後把這十三個暗點交出去，讓妙玄仙尊知道他還有用，就算不能公開重建三公教，依託這十三個暗點，一樣可以再建個換層皮的教派。”
我看著他，眯了下眼睛，問：“那你呢，如果我放過你的話，你怎麼辦？也去找妙玄仙尊嗎？”
這人道：“去找妙玄仙尊等於是送死，妙玄仙尊從來不見我們，有話只跟柯健雄講，我這麼找過去，怕是不等見到妙玄仙尊，就要死在柯健雄手上了。他這些年一直在跑泰國那邊的線，給玄黃仙尊買生口用於教徒的修行，所以跟妙玄仙尊的大弟子昆什猜關係非常密切，他曾經為了助昆什猜修行，專門從臺灣這邊送了十幾個指定生辰的幼童過去。妙玄仙尊把可用於修行的生口分為三等九階，其中第一等第一階的最好生口就是中國人。昆什猜為此非常承柯健雄的情，曾公開稱柯健雄是他最好的兄弟。柯健雄能跟妙玄仙尊搭上關係，肯定也是昆什猜出了大力氣。”
我笑了笑，說：“說得這麼詳細，是生怕我不去除掉柯健雄？你說晚了，我已經答應放過他，就好像剛才說過你們兩個可以活一個一樣，既然說出口，那就一定會做到，絕不會反口食言，除非他回頭再作死來找我。不過，我相信他沒有這個膽量。”
這人道：“我沒想過慫恿你去殺他，你是陸地神仙一樣的人物，能夠信守誠諾，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是好事。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過後要做的事情的原因，不想讓你誤會。”
我一挑眉頭，問：“你要做什麼？還想繼續來殺我？”
這人道：“我不想死，以後都不會在你面前出現。不過，就像我說的那樣，我們這樣的人想活，首先得過地仙府這一關，不是靠藏起來就行，必須得想辦法解決。我和柯健雄只能活一個。既然他可以去找妙玄仙尊做靠山，那麼我就只能回金城聯絡毗羅仙尊，求他出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