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蟲子破腦而出，卻無足無腳，圓滾滾一條，滾落到地上，便蠕蠕向前爬行，速度跟蝸牛差相彷彿。
我彈出牽絲，將這蟲子捆住了，吊到空中細看。
只見這蟲子長長一條，前粗後細，沒頭沒尾，沒眼沒嘴，通體灰白，遍佈褶皺，看著倒好像被拽長了的腦子。
再看彭致道的腦殼，裡面空蕩蕩，果然沒了腦子。
我焚起三炷香，放到蟲子下方燻烤。
本來被捆住之後安安靜靜的蟲子立刻掙扎扭動，彷彿極為痛苦。
驀得，波一聲輕響，蟲子粗大一端破出個小洞，一條灰白的細長小蟲自其中鑽出來，落到空中，展開一對透明的翅膀，振動著就要飛走。
我再彈牽絲，將這小蟲捆住。
這小蟲指頭大小，頭生長長觸鬚，腹下生有密密麻麻的足節，看起來有些像蜈蚣。
事實上這東西原本就是蜈蚣，只不過經過煉化蘊養，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種妖蟲。
這就是三陰蘊妖術。
外道三十六術養器藏神中的一個法門。
施術的時候，在後頸椎處插入一根帶有蟲卵的銀釘，蟲卵附骨而生，慢慢吞噬脊髓成長壯大，直到與髓腦聯為一體，化為妖蟲。
妖蟲無智無識，但卻可以分辨特殊字的聲調，只要日常訓化，只有在特殊環境下，才能提出這些字，出了這個環境，再提及包含這些字的內容，妖蟲就會立刻破腦而出。
如果寄生的宿主死亡，妖蟲也會跟著一起死亡，與髓腦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在金城審烏行道的時候，烏行道一開始不敢說地仙府的內墓，就是因為有這妖蟲在身。
我剛才問彭至道諸多問題，故意沒有施術控制，就是想看看這妖蟲識別的禁忌倒底是什麼。
這種妖蟲沒有智力，只能辯識很少的聲調，不可能用來保護所有秘密。
從這次測試來看，啟用妖蟲的字眼應該就是涉及九元真人的內容。
從此推斷，這三陰蘊妖術應該就是九元真人給他們種下的。
但我在臺灣詢問玄黃仙尊的弟子劉太吉相關問題的時候，卻沒有觸發妖蟲破腦。
武清德、柯健雄也同樣沒有類似的忌諱。
他們更害怕的是被地仙府壓魂後，無論逃到哪裡都會被找到殺死。
直到這次訊問彭致道，才成功觸發妖蟲。
所以，並不是所有地仙府的門下都會被種下這種妖蟲。
地仙府的九元真人行事風格大不相同，或許各有手段來控制門下，但互為冤家的毗羅和妙玄居然會不約而同地都用了三陰蘊妖術，這應該不是巧合。
我取了一根灸針刺入妖蟲頭部，然後用黃裱紙仔細包好收起來。
種妖蟲卵的時候，需要先滴一滴施術者的心頭血來啟用，成蟲後便與施術者有心靈層面上的聯絡，一旦妖蟲破頭而出，施術者便會立刻感應到。
同樣的，如果好好利用，這妖蟲就是咒殺施術者的最好橋樑。
收起妖蟲，我把彭致道的臉皮剝下來，拖著屍體來到樓下。
樓下躺著幾具屍體，都是算命館的員工，也是彭致道的手下，那個接待也在其中，滿身血窟窿，不停有紅色蟲降爬進爬進，形狀可怖之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