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陳韶的詢問,孫仁德振振有詞道:“我們隻認記號,不認人。”
孫棋急了,“那你為什麼說……”
“我話還沒有說完,”張仁德摸一摸下巴上的短須,笑眯眯地說道,“我能騙你,還能騙大人不成?”
孫棋道:“少賣關子,趕緊說。”
孫仁德並不著急,讓夥計拿了把前幾日剛打出來的殺豬刀,他接來頗有規矩地遞向李天流道:“大人且看,凶手用的可是這樣的殺豬刀?”
陳韶將殺豬刀接過來,隻一眼便道:“差不多。”
孫仁德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差不多是什麼意思?好在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隻是個小小的老百姓,還沒有資格去質疑陳韶,便聰明地轉移話題道:“我們鋪子的賬冊雖然沒有記載買殺豬刀的人是誰,但既然叫殺豬刀,買他的人自然都是屠戶。我接手這打鐵鋪也有快二十年了,除了庚子二十九這一把殺豬刀外,還從來沒有過例外。”
孫棋不耐煩道:“誰要聽你這些,你就說買庚子二十九這把殺豬刀的人是誰就行了。”
“急什麼?”孫仁德看他是真著急了,也不敢再囉唆,咽下繼續吹噓打鐵鋪的車軲轆話,轉入正題道,“買庚子二十九這把殺豬刀的人不隻是我,鋪子裡的很多老人都記得很清楚。與彆的買刀之人不同,這個人無論是穿著,還是模樣,都與屠戶相去甚遠。”
陳韶道:“這個人是什麼模樣?”
孫仁德搖頭道:“具體的模樣倒是記不清了,但他是自個駕著馬車來的,腳上穿的就是這樣的鞋。”
孫仁德看向孫棋旁邊的學子提在手裡的鞋子,“也就鞋麵不同。”
自個駕著馬車,也就是說文海鄉的那幾個孩子沒有看錯,凶手的確有一駕馬車。陳韶看一眼那雙鞋,繼續問道:“他有多高,多重?”
“多高,多重……”孫仁德謹慎地答道,“應該是跟我差不多高,但比我瘦很多,我有一百八十多斤,他最多一百三。不過他看著瘦,卻不像是羸弱之人。”
陳韶看一眼他,他的身高差不多在五尺二,凶手若跟他差不多高,正好在血足跡預估的範圍內。體重一百三,也在預估的範圍內,“以你之見,他像是做什麼的?”
孫仁德想了一會兒,搖搖頭道:“做什麼的,還真不好說。看他那模樣,不像是長年風吹日曬之人,也不像一點沒有受過風霜的人,有點像是……”
他的目光在周圍人身上掃了掃,掃到羽林衛時,忽然道:“倒是跟他們有些像,但又沒有他們這麼精神。”
陳韶提醒道:“習武之人?”
“有點像,”孫仁德依舊不確定道,“但沒有習武之人的精氣神。”
陳韶想一想後,問道:“他大概多大年紀?”
這回,孫仁德很快就答道:“往少了說,也有五十多歲了。”
習武之人,五十多歲,經過生活不斷的磋磨,缺少精氣神是很正常的事。更何況凶手背負仇恨,又殺了這麼多人,也就更正常了。
隻是元和十三年就不少於五十多歲,那現在差不多就有六十歲了。
體重、身高、年紀都有了,也確定凶手習武,還有一輛馬車。且他當年就穿這樣的鞋,多年的習慣至今未曾改變,也更印證了他經濟基礎不差的推斷。陳韶將孫仁德鋪子裡的夥計都叫出來,又一一問過一遍,將孫仁德說的話確定下來後,才帶著那把殺豬刀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