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乘風院,進到書房,陳韶示意“坐。”
王聰看一眼站在她身後對他好奇觀望的傅九,又看一眼倚在門口雙手環胸的李天流,挑了個就近的椅子,忐忑地坐下了。
全書玉將茶端上來,陳韶看著他嘗過一口後,說道“你小兒子娶的當真是吳郡朱家人?”
王聰坦蕩又拘謹地說道“是。不過,一開始並不知道方氏是朱家人,是過了門有了身孕,她的娘家來人看望她,才得知她的真實身份。方氏過往是什麼秉性,小人不知,但她父親對小人有恩,嫁給我兒後又一貫老實本分,小人縱不喜她與她父親的隱瞞,也沒有道理就此休棄她。”
陳韶道了句‘有理’後,接著問道“方氏的娘家人,可有與你說過什麼?或者,方氏娘家來人後,朱家待你可有與往常不同?”
“方氏的娘家人倒沒有對小人說過什麼,隻不過委婉地指責方氏雖嫁了人,也不能與娘家生分了。”王聰說話之時,不自覺地擰緊雙眉,“她娘家人走後,除了朱五公子時不時地會來小人家中看望方氏,朱家待小人並未有什麼不同,不過……”
王聰猶疑了片刻,才接著說道“那朱五公子借口方氏有孕在身,需要我兒常在家中照看為由,將他安插進了朱家的一個鋪子做管事。”
陳韶立刻問道“哪個鋪子?”
王聰道“一個賣布的鋪子,叫什麼朱記布莊。”
全書玉迅速拿出朱家的商鋪花名冊,片刻,便道“是有這麼個鋪子,不過生意好像不怎麼樣。”
陳韶將花名冊拿過來,看布莊是記在朱五公子名下,已經連續虧損三年,“你小兒子在朱記布莊的月俸是多少?”
“二兩銀子,有時朱五公子會多給他幾兩。”王聰答道。他隻去過朱記布莊兩回,布莊的生意好與不好,他並不是很清楚。
陳韶試探“那位朱五公子可有對你小兒子說過些什麼?”
“這……具體的小人不太清楚,打他成親後,小人就不怎麼過問他的事了,也就偶爾聽他提過幾句朱五公子讓他好好乾,乾好了可以升他做掌櫃。”王聰提醒,“我兒如今還在那什麼朱記布莊,大人有什麼想知道的,可傳喚他前來親自過問。”
陳韶應了聲‘可以’,又接著問他“那位朱五公子看望方氏時,可有與你說過什麼?”
王聰回想片刻“說過幾回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就去朱家找他們。另外,逢年過節的時候,朱五公子會派人送些銀錢和吃食過來。”
陳韶“朱家、顧家的糧食送到江南後,是直接交給朱家和顧家的本家,還是怎樣?”
王聰“直接交給他們。”
陳韶“有打聽過那些糧食送到本家做什麼嗎?”
王聰搖頭“沒有。”
陳韶看著他的雙眼“也就是說,你並不知道朱家、顧家與前朝太子勾結,意圖改朝換代一事?”
王聰怔愣一瞬後,猛地站起來,雙目灼灼地迎視著她“顧家、朱家與前朝太子勾結,意圖改朝換代?”
陳韶示意蟬衣將朱家的那幾卷世襲詔書拿出來遞他。
王聰也顧不得尊卑有彆了,拿過世襲詔書,飛快打開。才看完一卷,已經氣得橫眉怒目“黃口小兒,不得好死!”
陳韶微微挑起一側眉梢,頗是讚同地說道“他們的下場,的確算是不得好死了。”
將世襲詔書來來回回看了兩遍,王聰胸腔內的怒意如火山爆發,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跟著粗重起來。將詔書遞還給蟬衣,撩衣跪地道“大人明察,小人若早知道顧家、朱家有此賊心,就是千刀萬剮也絕不會接受他們的招安!”
陳韶笑一笑,沒說信,也沒有說不信。讓他起來後,輕輕敲兩下茶杯壁,突然問道“可否說一說,為何會走上做劫匪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