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黑鐵門前的荒原類似,這片新的黑色草原同樣安靜與寂寥。
沒有一絲生氣。
而且在這片草地間,符籙消耗的速度非常快。隻過了十分鐘左右,原本可以燃燒半個小時的爬雲符與甲馬符,便已經化為灰燼。
鄭清落在草地間。
這些黑色的雜草生長的很茂盛,質地也很柔軟,踩上去,仿佛踩在一片厚重的地毯上,讓人不由自主心底生出一股愉悅的念頭。
如果沒有這種討厭的顏色的話。
年輕公費生抱著符槍,警惕的左右張望,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在心底暗自嘀咕——之前,那個穿黃衣服的家夥告訴他,在這段新的旅途中,他會看到各種各樣的東西,可以隨便拿,拿到的都能帶回現實世界。
但眼下,目之所及,除了這些黑黢黢的雜草之外,連隻蟑螂都看不見,難道黃衣人想讓他拔一堆雜草帶回去嗎?
朝著那座青銅門的方向又走了大半個鐘頭,感覺距離稍稍拉進了一些,鄭清從灰布袋裡抽出一張毯子,打算歇歇腳。
包裡事先準備好的肉乾與饢餅,還有各種滋味的果脯,鄭清翻出法書,默了一道‘毖彼泉水’,便乾脆利落的解決了一頓野餐。
餐畢,他原想立刻出發,但看到毯子外那些歪歪扭扭的黑色雜草,忽然心頭一動。
原先趕路時,他沒有注意,以為這些雜草與黑色鐵門前的那些雜草一樣,但現在仔細看來,這些新的黑色小草的草葉更肥厚,而且生機也更旺盛一點。
鄭清盯著毯子外的黑草看了看,從灰布袋裡摸出一雙蠶皮手套,戴了一半後,他搖搖頭,將蠶皮手套重新摘下,換了一副小鹿皮手套。
龍皮手套太厚,蠶皮手套太薄,小鹿皮的手套薄厚恰好。
然後他翻開草叢,仔細打量著那些黑色的小草。
這一次,他發現了更多不同之處——新的黑草除了草葉肥厚之外,草莖上還有一道極細的線,從葉尖背麵一直延伸到根底,消失在泥土中,隻不過有的細線是金色,有的是白色,還有個彆呈紅色、紫色。
鄭清籲了口氣,給自己坐好各種反詛咒的防護,然後徑直抓住一株莖上有金色細線的黑草,用力一拔。
泥土鬆軟,拔時並不費力。
但當那株草被連根拔起後,年輕巫師還是忍不住喘了兩口粗氣。
這兩口粗氣並非因為辛苦,而是因為震驚。
因為泥土掩埋下,被黑草那些繁密根莖包裹著的,是一粒金燦燦的豆子——就在金色細線的儘頭——貨真價實,掂在手裡沉甸甸的金豆子!
“謔!”
鄭清吸了吸鼻子,站起身,環顧四周。目之所及,黑色的雜草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邊。假設每株草下都藏了一顆金豆子,鄭清忽然感覺自己有了一個小目標。
“這是要發財的感覺啊……多拔點草,我也能組建自己的實驗室了。”年輕巫師自言自語著,不再猶豫,重新跪趴在毯子上,可勁兒薅起毯子四周的雜草。
想要進階高級巫師,除了紮實的理論基礎外,還需要完成各種複雜的魔法實驗。而任何一項魔法實驗,從原料、試劑、樣品、包裝運輸,到儀器設備的購置、安裝、修理,再到實驗場改造、外部協作等,用流水形容花費毫不為過——倘若要進行的是獨創性的實驗,除了巨大的失敗成本外,還需要一係列法務支持、聯盟審批成本。
可以說,每一位高階巫師,都是等量金子鑄成的。
在這一方麵,學校能夠提供的幫助就很少了。這也是為什麼,許多第一大學的畢業生會一頭紮進茫茫新世界,因為在那些蠻荒與機遇並存的地方,年輕巫師可以儘快完成原始積累。
很快,鄭清便把毯子周圍的黑色小草都薅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