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清楚的記得,蔣玉在使用‘彼月非微’這道咒語時,瞬間便召喚出一大堆的蘑菇小人兒,那些小人兒順著空曠的街道四處溜達,吐出一朵朵金燦燦的陽光。
他今天費了老鼻子勁兒,才召喚出幾十隻蘑菇小人兒。
而且這些蘑菇小人兒腦袋上冒出的還不是朵朵金燦燦的陽光,而是一些仿佛月光的淡白色光團。
或許這就是世界法則不同,導致魔法效果出現了偏差。
男巫在心底暗忖著,繼續鼓動體內的魔力,召喚更多蘑菇小人出現——因為禁咒泄露的緣故,他體內富餘了大量魔力無處堆積,此時恰好可以宣泄一番。
一團月光可以照亮一米方圓的地界,數百團月光相互綴連,瞬間便撕開了周圍一大片夜幕籠罩的世界,讓鄭清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了黑獄世界的本來麵貌。
與外界相比,黑獄給鄭清的第一印象是‘灰’。
昏灰色的大地上,遍布著一塊塊銀灰色的石礫,小的如同豆子,大的仿佛磨石;遠處匍匐著青灰色的山巒,在光線之外,影影綽綽;近處枯立著幾株扭曲的樹木,看上去早已枯死,枝乾在月光中顯露出死寂的灰白。
第二個印象則是‘死寂’。
荒涼的世界,沒有一絲綠色;在石礫與枯樹之間,殘留著許多近乎石化的骨頭,有那沒有石化的,也變成灰黃色,死氣彌漫;目之所及,除了不遠處那幾盞‘燈籠’之外,萬籟俱寂,讓人可以清晰感覺到,這是一座瀕臨死亡的世界。
難怪這裡會被巫師們改造成關押妖魔的監獄。
鄭清在心底暗自歎息著。
目光再轉,這一次,他終於清楚看到了周圍那些試圖打秋風的妖魔的模樣。
它們四肢著地,擁有相似的體型,瘦骨嶙峋,蒼白的皮膚緊緊繃在肋骨上,露出乾癟的腹部,身上幾乎不著寸縷。
憑借它們顱骨的模樣,鄭清勉強可以辨析出其中有巫師、有虎羆、有狼、有鼠、有牛、還有蛇,但這並沒有什麼區彆——它們仿佛一群異種野狼般,長著相似的獠牙,瞪著猩紅的眼珠,互相警惕著左右,同時守護著左右。
這是在困苦與磨難下忘記了曾經的身份,被黑獄的荒涼硬生生改造成了近乎同一種生物一種介於死靈與生靈,卻又保留了妖魔特質的生物。
不知為何,看著這些可憎而又可憐的身影,鄭清莫名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名叫《指環王》的電影,裡麵那個曾經是霍比特人的持戒者,被魔戒蠱惑,最終墮落成一頭名叫‘咕嚕’的怪物。
眼前這些相貌可憎的生物,與那咕嚕又有什麼區彆呢?
就在鄭清打量那些妖魔的同時,那些妖魔也看到了周圍一團團淡白色的月光,看到了夜幕被撕碎的場景。
突如其來的亮光,讓這些妖魔驚慌失措,尖叫著,倉皇而逃,在極短時間內,退到月光籠罩範圍之外,重新為它們那瘦骨嶙峋的醜陋身子穿上了夜幕編織的‘黑色外套’。
“你這巫妖!”
那頭為首的,長著一個猙獰虎頭的妖魔,在夜幕中焦躁徘徊著,低聲厲喝道“你在做什麼?!快些息了燈火,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巫妖!”
鄭清有一雙通紅的眼睛,渾身散發著妖魔的氣息,又是一副巫師打扮,手裡拿了法書,任誰看也像一頭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