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救命!救命!”一個年輕女子被一個馬甲一把揪住了頭發,就往後麵拖,她大聲呼救著,掙紮著,清兵露出了滿嘴的黃牙,狂笑著叫喊著,渾身散發著通古斯野人的氣息。
城頭的守軍目眥欲裂,鄭森和高衡更是捏緊了垛口的磚塊,誰都知道,弱女子被他們抓走會是什麼下場,可是城下軍隊百姓混在一起,城頭也不能放銃放箭,隻能乾瞪眼。
“狗東西!老漢跟你拚了!”一個老人舉著扁擔,就朝著馬甲撲了過去,那馬甲看都不看,虎槍輕輕一挑,老漢頃刻間腸穿肚爛,一片血肉模糊,倒在了馬甲身前。
“爹爹!”女人撕心裂肺大叫著。
“拚了吧!拚了吧!”百姓當中有人呼號著,男人們拚命擋在老弱婦孺身前,可是明軍士兵都敗了,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又怎能是虎狼之師的對手。
清兵直接刀砍槍挑,甚至直接縱馬撞擊,將百姓們殺得血流成河。
“我曰你姥姥!”劉肇基手中大刀劇烈顫抖,恨不能立刻殺出去救人。可回頭看看,城頭明軍無不被如此慘烈的場景嚇得心驚膽戰。有的年輕士兵甚至嚇尿了褲子,發出一股子尿騷味。
劉肇基又是悲憤交加,喃喃道:“南兵不可用,南兵不可用啊。”
高衡對鄭森道:“他娘的,不能這麼等下去了,下麵這麼多百姓,我不能見死不救!港口有數百興華軍將士,我現在發號箭,讓他們來救,清軍的三板斧我看到了,對付明軍有效果,碰上興華軍可不一定,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後援,若僅僅打垮當麵之敵,我還是有把握的。”
觀戰的高衡忍不住了,作為後世的我軍軍人,他決不能忍受百姓就在自己麵前被屠戮。
鄭森作為年輕將領,自然也是一腔血勇,可是他剛要答應,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是陪著高衡北上走訪,怎能想到居然碰上這檔子事情,興華軍的戰鬥力他見識過,正如高衡所說,對付荷蘭人都沒問題,擊敗清軍應該是可以的,即使清軍是騎兵,可興華軍是一支火器化程度和水平比荷蘭人還高的軍隊,在人數差不多的情況下,興華軍應該有勝算。
可是鄭森覺得這太不合適了,興華軍是安南的土司軍隊,要說是福建水師還能算是客兵,畢竟都在大明軍隊的體係之下,可興華軍算怎麼回事,都不是一個國家的軍隊,怎麼能讓興華軍摻和這裡的戰事,如果興華軍因此產生了損失,鄭森又該如何自處。
要知道,這次的情況跟攻擊熱蘭遮不一樣,熱蘭遮嚴格意義上是海戰,陸軍部隊能得到艦炮的支援,如果現在興華軍上岸,跟清軍對戰就成了純陸戰,傷亡情況不可控。
更何況,上次熱蘭遮一戰,福建水師已經欠了高衡和興華軍一個天大的人情,若是這次高衡的軍隊上岸作戰,自然不能用興華軍的名義,隻能用福建水師的名義,這不是讓福建水師白撿了一個大便宜。
鄭森此次不是沒有帶衛隊前來,但是一方麵,福建水師是客兵,在彆人的地盤上作戰,至少要有鄭芝龍的命令才行,軍隊不是屬於鄭森的,鄭芝龍沒有將令,鄭森也不好隨時調動,而且對麵的清軍雖然人數不多,但也有三百騎兵,鄭芝龍自己的衛隊裡隻有一百騎兵,若要作戰,最起碼要全軍上岸才行。
可是鄭森的衛隊有一半人在外海,這裡僅有一千人馬,這一千人即便是全上岸,也沒有勝利的把握。更不要說調動這麼多軍隊卻不經過鄭芝龍的同意,如果失敗,自己不就等於把父親架在火上烤嗎
福建水師當中,雖然鄭森是少帥,可是在鄭芝龍之下並不是鄭森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鄭芝虎、鄭芝豹、鄭鴻逵都是水師副將,都有各自的人馬,父親在,他們當然是全力支持父親,父親若是不在,他們支不支持鄭森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這次出來,父親把衛隊的將領全換成了他的親信,鄭森雖然不知道鄭芝龍是由扣下高衡的意思,但他覺得,父親應該是怕自己莽撞行事,所以才安排了自己的親信隨行護衛,這些人在大是大非麵前,肯定是聽鄭芝龍的,不會聽自己的,貿然介入揚州的戰事,這些人估計也不會答應。
高衡見鄭森不答話,以為是鄭森有其他想法。他立刻道:“鄭將軍,你不要誤會,也不需要擔心,興華軍不會以本來的名稱參戰,我們打出福建水師的旗號,避免產生問題。”
見鄭森還是沒說話,高衡大怒,難道心中的偶像也是這番軍閥作派嗎“鄭將軍!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什麼事情比幾千條人命重要嗎!”高衡怒吼道。
鄭森醍醐灌頂,是啊,自己是明軍將領,建虜到來,還分什麼主兵客兵,都是大明朝的武裝力量,救人要緊啊。
啾啾,兩支號箭同時打出,江麵上的水師已經發現了揚州的異動,派人上岸去查探,才知道小股清軍竟然來到了揚州。但是他們沒看到號箭,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現在號箭打出,興華軍和鄭森的衛隊紛紛下船,朝著揚州城直奔而來,他們可不是來救援揚州的,而是來解救主將的。
“鄭將軍,你這是”劉肇基問道。
“請總兵恕罪,江上有我們福建水師衛隊,既然城門不能開,就讓衛隊前來支援,總不能見死不救。”鄭森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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