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逐漸的高懸了起來,那些考學“第六階次第”上師學位的學經僧們,亦開始走了過來,盤膝坐在了陸峰這些僧團的旁邊,考學“第四階次第上師學位”的上師們,無在這裡。
這裡止有“第五”“第六”階次第學位的考試,氣溫逐漸開始升高了起來,那高高的法台之上,陸峰抬頭,可以清晰的看到四個墊著絲綢大布的蓮花寶座,那每一個寶座之上都坐著一個人,廟子之中,陸峰見過的所有紮倉僧院之主,丹羅仁巴堪布就坐在了順數第三位的大位置法台之上。止此刻的他,穿著的仿佛菩薩也似,渾身瓔珞,頭戴寶冠,寶相莊嚴!
一座法幢在他的頭頂,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了無量白毫佛光!
此刻的他看上去,就是一位真正大佛爺!一言一語,如同是降魔的雷霆,如同是菩薩的甘霖!
在他的座下,還有一位佛爺,端坐在其中。這位佛爺,便是金僧背後的大佛爺,亦是倉稟僧院之中的“大主管”,是真正有銀印的,被朝廷承認的大上師,掌握倉稟之責,另有權責若乾。
他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穿著的也如同是一尊壁畫上的菩薩,並且在他的身上,有一處很耀眼——他是將自己八斤八兩八錢的銀製寶印,掛在自己腰間!
毫不避諱的給諸人展示!
應這是身份的象征!
就算是他身邊的丹羅仁巴堪布,他的腰間也無有這樣的銀印!
陸峰在看到了此幕的同時,就忽而明白了為何卓格頓珠也成為了第三階次第的上師,卻無有了各種大稱號的冊封——可能,這裡和中原,真的出現了問題。
畢竟卓格頓珠的家族,就掌握著“代中原大皇帝的使者發放‘劄付’、‘度牒’之權力,享有掌印劄薩克之權力”——沒有發放“法印”的權力,也就是說,就算是卓格頓珠家族巔峰鼎盛時期,這個家族的權力,亦不包括紮舉本寺倉稟大佛爺這樣的階級。
無法囊括!
丹羅仁巴堪布這樣的大佛爺,也沒有得到賞賜“法印”的層次。
這銀印,就是肉眼可見的階層!
同樣可以作為階層的,就是台上四尊蓮花法台,這台上四尊蓮花法台,分上下高低,左右大小,乃至於裡麵鋪就的絲綢顏色,都有明顯的區彆,務必叫人一眼都可以看出來,誰高誰低。
權力大位。
從無含糊。
四個座位之中,最為殊勝的,自然就是主持法王的座位,止現在,主持法王已經去了大雪山,他的座位後,站著兩位老經師,護持著這個法座,而在兩位老經師前麵,主持法王的三層蓮花台之上,代替“主持法王”主持此大儀式的,竟然是一件袈裟!
袈裟之中,是一尊五顆濕骷顱的天杖!
整體呈青藍色。
這袈裟就如此軟趴趴的落在了天杖周圍,止那般場景,看上去莫名有些肅殺。
而在“主持法王”之下,則是戒律院長老的位置,戒律院的長老亦去了大雪山,故而留在了那裡的,也是一個看起來年輕的僧人。
這位僧人麵色肅然,他也穿著盔甲,手裡捧著一尊銀印,代表著戒律長老,代表著紮舉本寺“戒律”的威嚴!
四“人”坐在上麵,無人敢於說話。
偌大的一個“辯經院”,竟然無有一個人說話,除了那些觀禮台上的貴族們可以發出聲音之外,其餘的僧人竟然都可以保持不言不語不說話,有專門的人在觀察太陽,等待時間。
辯經場有一道“日晷”。
數個僧人的目光都隨著日晷上的陰影走動而走動,陸峰無有聽到外麵的聲音,無有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他的全身心都在那幾個字上麵,哪怕是聽到了那前麵的僧人傳來聲音,想要考取“第六階次第”學位的學經僧們開始了辯經,陸峰都無去觀看,他全心上下,都在這密咒之上,在這最後的時刻,無比的貼近本尊。
“南麼,
三曼多伐折羅赧,
悍!”
就在這樣的密咒之中,陸峰感覺自己的身,口,意,都如金剛石一般的凝固到點,都如舍利子一樣的圓融到“○”。在智慧火的鍛造之下,三密都逐漸的融合為一,逐漸的化作了一顆“在”和“不在”之間的原點,融入了眼前的萬物之中。
藏在了業力大海之中!
藏在了自己的“戒刀”之中!
最後不見!
陸峰的氣息,快要隱遁不見。
也就在這個時候,“第六階次第”的上師們辯經竟然已經快要結束了,好幾位上師“異軍突起”,忽而的冒出來,言語犀利之間,止“第六階次第”的那些學經僧,便不是他們的對手,好在這些僧人,手中還有“降魔棒”,等閒之間,俱是將對手打的“頭破血流”,也無有出現“厲詭”和“割頭”。
但是血液的味道,已經傳遞了過來。
所有的人俱都神色各異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各有心思,“第六階次第”的考學“辯經”,以超出許多人想象的快速結束在了他們眼前,故而等到了“第五階次第上師”的考學開始的時候,比所有人的準備要快了好幾個時辰!
丹羅仁巴堪布看到了以問詢的眼神看著他的執事僧,微微頷首,這也意味著,“第五階次第”上師的“辯經”,到了時間點,提前舉行。
一位僧人手裡揚起來了了自己的鼓槌,狠狠地擊打在了自己旁邊的法鼓之上!
“咚!”
“咚咚咚!”
四聲法鼓,這一下,就算是正在吃肉的“巫教”拉康,都停下來了自己手中的動作,他的神色也變得鄭重了起來,看向了法台法座的位置。
“主持法王”身後的兩位老經師,其中一位老經師輕輕吹動了法螺,這是“第五階次第”上師們開始考學的信號。
隨即,站在了“辯經院”大道兩側的,穿著紅色衣服,帶著紅黃二色尖尖法帽的上師們,亦舉起來了自己手中大的驚人的犛牛法號,鼓足了腮幫子,隨即腮幫子陷入了進去。
“嗚~”
“嗚~”
“嗚~”
空曠又宏大的聲音從個整個“辯經院”上空升起來,所有的人都坐直了身體,等待著第二場辯經的開始。也就在這個時候,丹羅仁巴堪布說話了,他止張嘴,但是他說的話語,卻在每一個上師的心中而出。
這亦是神通的一種。
“第五階次第”的上師考學和“第六階次第”的上師考學有一點不同,那就是“第五階次第”的上師們,應有了自己的佛理,初步有了自己的理論,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問,是否有僧人,願意在這“辯經場上立幢”!
所謂的立“幢”,“幢”,就是自己的論點,也可以說是,“擂台”!
他問有沒有僧人,願意在這裡設立擂台,守住擂台,一個人戰勝所有僧人。
這是一項恐怖的大挑戰!
在他言語說完了之後,陸峰站了起來,巴音蓮花圖站了起來,“蓮花欽造法寺”的諸般上師們站了起來,一片僧人都站了起來!
樹立如林!
丹羅仁巴堪布看著這些如樹林一樣站起來的人,看著超出他想象的站起來的人,無有說話,他靜靜的凝視著這些人,目光之中倒映著他們的模樣和身影,那些受邀過來的,還有遠處看著的上師,一瞬間差點都有一些嘩然!
不可思議。
便是往常,也無可能有這樣多的僧人,願意這般的“設立擂台”,應這種“設立擂台”,就是一次對於自己的“佛理”最有信心的一段磨礪,便是用他人的“佛理”和“性命”,打造自己金子一樣的理論!
就算是一般的“轉世佛子”,都無得這般的決絕!
可是現在看起來,這一次的這些僧人,每一個人,都不留餘地。
每一個人,都決絕如斯!
他們都願意豎立自己的“幢”,看有人是否可以辯倒了他們,他們每一個人,都相信自己是無敵的!
於是乎,丹羅仁巴堪布看著這些站立起來的人,擺手說道“那便依從了你們——開始罷!”
此次辯論的大範圍是“十二緣起”,這已經是極其寬泛和基礎的辯論題目了,由“十二緣起”進行立論辯經,無管是朝著《俱舍論》之中引申,還是朝著《緣起經疏》之中引申,或者是朝著龍樹菩薩的《中論》,《大智度論》旁邊湊,就是要看這些僧人自己的本事了!
止不要偏題,止旁征博引,止言之有物,止內心如金剛,言語得般若!
萬事皆可!
萬物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