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坊二樓的包間,雅致清香,窗外是泛黃的梧桐,像一副畫一樣靜默著。
褚念善和秦瀟相對而坐,桌麵上空蕩蕩,沒有茶水,沒有棋盤。
無聲的對弈。
秦瀟抬眼看他:“怎麼,你可是後悔了?
既然決定戴上麵具,就要做好被人扒下來的準備。”
褚念善依舊是一身月牙白蜀錦闊袖袍,端的是一派雅正。
“你答應我找到他,也做到了,我沒有後悔的理由。”
褚念善看了一眼對麵的女子,青色雲紋的披風下,纏著繃帶的手顯得那樣突兀。
目光往上,白皙的脖子上多出來一道淤痕。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汪來一死,民憤達到頂峰,七日之後,上陽公主出殯,就動手吧。”
秦瀟感受到了褚念善的目光,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道傷。
她等不及了。
男子為錢,為權,兩樣都沒有,還受製於人,自然是破防。
秦瀟突然想到什麼:“對了,你還要去打探一件事,看看林之語是不是做出了什麼新玩意兒。
暗衛說,前幾天,有在院子外麵聽到異響。”
“周霆琛不聽勸,還是去了彆院。他們信我,但是不會完全信我。”
褚念善的眉毛微皺。
“這個蠢貨。”秦瀟罵了一句。
她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溫溫柔柔,如風吹過池塘,讓人心上泛起一陣漣漪。
就連罵人的時候,也帶著幾分嬌嗔。
“那又有什麼要緊?要不是周子晉突然跳出來,我們的計劃早順順利利進行下去了,何苦這麼麻煩。
更何況,我們手上,還有他們心心念念的東西呢。”
她的眼底染上了一絲殺意。
可惜,不是時候。
死,也要死得其所,死的有價值,就像汪來一樣。
……
褚念善回了府,臨摹了幾張字帖,卻還是靜不下心。
餘光瞥見抽屜裡卷著的那副畫,心念一動。
十五看著自家主子在臥房搗鼓了一陣,出來的時候,還是乾乾淨淨的一身白,腰間掛著一枚玉玦,挺拔莊重。
十五心裡隱隱猜到他要去見誰,躊躇半晌,還是開口:“主上,其實,您穿暗色,更適合。”
褚念善看了一眼自己的著裝:“算了。”
馬車已經在門口候著,一路向林之語落腳的客棧疾馳而去。
林之語已經卸去了自己的裝束,把頭埋進了浴桶裡,任由熱氣蒸騰著自己的臉頰。
“咚咚咚。”
門口被人輕叩了三聲。
林之語以為是林小蓮:“門沒鎖,直接進來吧。”
吱呀一聲,門打開,一道修長的人影邁步進來,落地沉穩,也不說話,停在了屏風麵前,腳步才稍稍亂了些許。
林之語趴在浴桶邊緣,腦子裡累得有些迷糊了:“待會我洗完,你也去洗一洗,趕了一天的路,累得慌。
趙三妹那裡如何了?我看她心情不太好,子晉也是,心裡都裝著事。”
沒人應答。
林之語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一道影子似乎在桌子前擺弄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