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崔家來人了。/P
長長的隊伍裡,有內官,也有禮部的官吏,還有樂倌跟在後麵奏樂。/P
宣旨的內官是宮中的主事內官。/P
他清清嗓子,高高舉起明黃色的詔書。頓時四下寂靜,眾人跪拜叩首:/P
“奉天承運,聖人詔曰——/P
崔氏有女,端莊淑慎,智勇雙全。於危難之際,挺身而出,救朕於危難,其忠勇可嘉,功績顯赫。朕深感其德。/P
崔氏品行高潔,誌在青雲。今其請賜不嫁之身,以專心致誌於修身養性,朕深感其誌。故賜“獨善其身”之牌匾,以彰其誌,勉其行。欽此。”/P
崔家眾人齊聲謝恩。/P
“崔氏,還請上前來接旨吧。”內官笑得很溫和。/P
崔禮禮一身錦繡百花裙,滿頭珠翠,麵若桃花,伸出素白的雙手,將那綢緞製成的聖旨緊緊握在手中,卻恍惚起來。/P
前世狗皇帝賜她貞節牌坊,也是外祖辦的,也辦得極為風光。/P
也是長長的隊伍,占了一整條街。/P
彼時,她穿著一件素裙,不著釵環,不施脂粉,跪在縣主府門前,等候宣旨。/P
內官念了什麼,她一點都不記得,隻記得“貞節牌坊”四個字。/P
耳朵裡反反複複都是那四個字,像是一群黑壓壓的蝗蟲襲過,將她所有的情緒都啃噬得一乾二淨。/P
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接過那道明黃的聖旨,就如同伸出手主動拷上一把枷鎖。/P
楊嬤嬤在她身後拽她袖子,讓她謝恩。她如傀儡一般捧著聖旨,三拜九叩。/P
再後來,貞潔牌坊落成了,她仍舊一身素衣,白白淨淨的立在牌坊底下,各路豔羨的恭喜,她都充耳不聞。/P
守寡多年,她早已沒有了情緒。/P
她甚至連沈延的麵容都不記得了,卻要為一個名字守一輩子。/P
開心的是彆人,榮耀的是彆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