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推開門進來,探出頭望了望門外,再嚴嚴實實地將門關上。
這才低聲對崔禮禮道:“姑娘,奴婢看見繡娘帶著一個人進公主的寢殿了,看衣著,也像是司織局的。”
崔禮禮握著茶盞,思索了片刻,對春華道:“你立刻去尋鬆間,讓他在公主府門外候著,待這繡娘出來,抓了送到竹屋裡去,不論什麼法子,務必問清楚當年司織局裡的事。有名單,就要全部名單。”
春華得了命令,立刻就去了。
崔禮禮坐在屋內,隻將窗戶開了一條縫,等了好幾個時辰,才看見那繡娘帶著一個人弓著身悄悄離開公主府。
天擦黑時,春華回來了:“姑娘,奴婢陪著鬆間一起問的話。”
“如何?”
“不到一個時辰,就全說了。”春華第一次審人,還是給人下藥,她特彆的興奮。
春華將一份名單遞了過來:“徐家兩姐妹,妹妹在公主府裡做針線活,姐姐在司織局做繡娘。姐姐的師父李氏,就白日麵見公主的那位,如今在司織局管著刺繡的繡樣。”
“可認識如柏的娘?”
“是認識的。十八年前,如柏的娘親劉氏,在司織局做繡娘。李氏那時還不被允許摸針刺繡。隻能在一旁打雜。”
“那怎麼又傳出偃建寺的事?”
春華說道:“說是司織局有個主事的,家中有親戚做官,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十來口人,都被拉了去,全殺了。”
說到這兒,春華搓搓胳膊,總覺得瘮得慌。弘方實在心狠手辣!幾歲的孩童也不放過。
“這個主事當時也不敢說。過了兩年了,有一次吃多了酒,說漏了嘴,這下一起吃酒的繡娘們,全都知道了,這才傳開的。”
“然後就全死了?”
春華點點頭:“是的。前後不過一個月,都說發落了,其實就是找借口給殺了。”
崔禮禮站起身來,走至窗前,仔仔細細地將事情捋了一遍,才問道:“施昭明可到木速蠻的地界了?”
“到了。施昭明要知道弘方是這樣的人,還不定怎麼鬨呢?”
崔禮禮展開春華給的名單。宗順帝的人命債又多十八條。
“春華,你先收拾東西,我們明日回家。”
春華一聽回家,可開心了。所謂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轉身就利索地收起衣裳用具。
崔禮禮去麵見了元陽。
到了公主寢殿。如柏正跪在地上,元陽正要將他拉起來,見崔禮禮來了,也沒有避諱:“你來了,快來幫忙,將他拉起來。”
崔禮禮裝作不知發生了何事,隻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如柏自然也聽不進去。
許久才道:“殿下,奴想再去柳河邊看看那告示。”
“不許去。”元陽想也未想就拒絕了。
如今都知道那告示上貼的是偃建寺血案的名單了,再送他去,隻怕要橫生事端。
以天家行事的風格,那告示說不定都不在那裡了。賣花燈、賣詩冊、替人代筆的書生,肯定會被繡使統統抓走,嚴刑逼供。
如柏卻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個勁地磕頭:“求公主開恩,容奴去一次吧。”
崔禮禮也道:“你去那裡做什麼?殿下這是在護著你。那告示上的名單與你沒有半分關係——”
一句沒有關係,刺痛了元陽,她沉重地鬆開手,坐了下來。
如柏雙眼赤紅地低吼道:“怎麼和我沒有關係?奴的娘親不過是與人談起他們的名字,就被滅口了!”
崔禮禮故作驚訝,看看元陽又看看如柏:“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