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搖了搖頭“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情,記不太清。”
老和尚端詳了她許久,半晌才開口“女施主,老衲觀了下您的麵相。您愛人即便醒過來,可能結局也不是您求的那樣。世人都在命運這盤大棋裡麵輾轉,強求不得。”
“不試試,怎麼知道強求不得呢?”
“如果今日女施主,做了這些,他依然醒不過來,女施主又該如何?”
沈落眼皮跳了下,聽了這個問題,心慌得不行。
她拿起毛筆,拽得很緊很緊。她抬眼,看著老方丈,坦誠道“那我就陪他一起死。做一對鬼夫妻。這輩子夫妻緣淺,我就修來生。”
“也罷,女施主抄經吧。老衲不打擾了。”老和尚歎了口氣,轉身的時候,說了幾句詩文“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沈落聽到這段話,愣了愣。
這是佛經裡麵的經文,大概意思是說,她現在的憂慮,煩勞,都是因為愛恨嗔癡。
如果嘗試著放下愛,憂愁,苦悶,苦難都會遠離她。
可是說得容易,做起來太艱難了。
她何嘗不知道,這是老和尚指點她呢,讓她看淡世間的愛恨彆離。可她現在還在紅塵內,放不下,也不願意放下。
顧輕延不是彆人,是她的命,是她的根,她從小父母就去世了,她隻是個孤兒。是顧輕延陪著她的,青梅竹馬,這份情誼比金堅。
他為了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她做不到在他生死麵前,雲淡風輕,不管不顧。
她是個癡人,更是個俗人。
隻要能讓顧輕延活過來,她願意替他死。
她的命不值錢,顧輕延的命比她值錢太多。
抄完經書,天都快黑了。她抄得很慢很慢,額頭上都滿是冷汗。冷汗細細密密的,如細碎的,晶瑩剔透的鑽石。
拜謝了方丈,沈落又原路返回。
原本停下的雪,又開始瘋狂地下了。
方丈讓她等雪停了在走,免得路滑出事。
沈落卻搖頭“我老公還在醫院等我。我得去陪著他。”
方丈也不再挽留。
下山的路,更滑,更不好走。
沈落手腕上有個刀口,她嫌手指放得太慢了,寒風吹著,大雪刮著,手腕的傷口很疼很疼。
腳下的雪,也高一腳,低一腳的。
明明隻穿了一件很單薄的病號服,可她渾身發熱,熱得要命。
臉頰因為高燒,變得通紅。
她覺得好累,好累啊,這條山路走不到頭。
這場雪,也停不下來。
眼前忽地黑了下,沈落腳踩空了,眼看就要跌入覆蓋著白雪的灌木叢。
她的手臂被猛地一拉,還沒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就跌在了一個懷抱裡麵了。
懷抱很溫暖,很溫暖。
沈落愣了下,睜開眼“顧輕延,你來接我了嗎?你醒了嗎?”
隻有顧輕延最關心她,最在意她的安危,她的生死,除了顧輕延會來找她,她想不到還會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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