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讚走到店外,有些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娘,你乾嘛?”
郝讚娘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小心翼翼地攤開來。
“你從哪兒弄的錢?”郝讚看著那串錢有些疑惑,轉念一想後壓低了聲音問,“您又把分的錢扣下了?您怎麼又這樣?!”
郝讚娘將大家夥兒剝了皮的蒜全部賣掉,自己卻偷偷扣下一些,將剩下的錢均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郝讚得知這事兒後便同她生氣,她每回都信誓旦旦地說是最後一次——郝讚已經數不清她發過多少誓了,夏天走在路上聽見打雷都害怕劈著他們家。
“你覺得你娘就隻會乾這些見不得人的事兒?”郝讚娘拉下了臉,“好你個郝讚,翅膀硬了,連娘都敢嫌棄了?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我辛辛苦苦掙點兒錢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
“娘,我知道您辛苦!”郝讚憋得臉都紅了,“可咱們再窮也不能占人家便宜、拿人家東西是不是?”
郝讚娘有些心虛地彆開了臉,沒過片刻又將頭扭回來了。
“這哪裡是占人家便宜了?”她指著那串銅錢道,“這是你娘辛苦做活兒的工錢!”
郝讚先是一愣,隨後便搖頭。
“嶧城這麼大點兒的地方,東家有幾位?您做了什麼工,隻用了一天的工夫,他們竟給你百文錢?”
“富貴人家的眼裡隻有金銀,哪有銅錢一說。”郝讚娘又道,“他們隨便揮揮手便能掉
下好些個銅錢來,我替他們做工,自然分得也多。”
郝讚起初還有些疑惑,琢磨了一會兒後恍然大悟:“是紀家?”
“那是!”郝讚娘眉頭一揚。
郝讚卻不大高興,又對他娘說:“你小心點兒,這家人老的少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彆叫人給騙了。”
郝讚娘一聽,又不高興了:“怎麼,合著你娘就不配賺這個錢?”
“我不是這意思…”郝讚說,“是紀老爺和他家那二公子,淨為難小芙…”
小芙小芙,又是小芙。
“你就知道那丫頭,你被她迷住了?!”郝讚娘氣得伸指彈了一下他的腦袋,“小小年紀缺爹少娘的,又長成那個樣子,定是個克父克母的,你以後少跟她來往!”
郝讚想說自己也是缺了爹的,見娘生氣,哪裡還好多說一句嘴?
“行了行了,我的事兒不用你管。”他丟下這一句,捂著腦袋進店了。
他們母子倆在門口講的話,小芙在裡間聽得一清二楚——不是她非要聽人牆角,而是郝讚娘的嗓門實在是太大了。
她抿了抿唇,沒說話,也沒跟郝讚甩臉子。
來人在店裡忙活了一會兒,小芙突然對郝讚說:“晚上我還是不在你家住了,咱倆換回來吧。”
郝讚看了看她,想了一會兒後說:“我娘她脾氣就那樣,你彆跟她一般見識。”
“我知道。”小芙說,“我還有彆的事兒,總住在你們那也不方便。”
見她執意想要留下,郝
讚倒也沒再堅持。
中午倆人趁著休息的空兒給院門簡單修了修,看上去總算沒有那樣磕磣了。
忙活完之後,倆人去了老鄭的麵館裡吃飯。小芙身無分文,郝讚也願意請她吃。
隻是這會吃飯的時候那倆人發現,她的筷子沒了。
“你筷子呢?”老鄭看著她手裡的木筷子問道。
小芙低了低頭,“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