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績的帝王手下最不缺的是心眼兒多的臣子,沒點兒本事單靠爹進不了內閣。
司馬廷玉麵不改色道:“臣與郡主相約內閣之外,正欲麵見郡主,恰巧呂公公帶了陛下旨意前來。”
此時薑崇道躬著腰進了殿,手中托著一個布包,包裡是銀丹葉,正垂首等待吩咐。
皇帝看了看薑崇道,問:“郡主是何時來的?”
薑崇道隻一琢磨,便曉得陛下用意。
“回陛下,小閣老抄經時,郡主便來了。”薑崇道堆笑道,“奴大老遠地見打隆慶門的方向來了一人,心道怎麼也沒個人攔著。後來一琢磨,想是陛下修道數年感動仙人,派神女降凡。離近了一瞧,才發現是郡主。”
見鬼的話也是有人信的,皇帝聽後麵色果真緩和了不少。
薑崇道見皇帝的臉不再那樣臭,繼續道:“郡主同小閣老是未成婚的夫妻,奴想著今夜小閣老本是當值,倆人定是約好了有些話說…到底年輕人,麵皮兒都薄,不過說句話的小事,便不曾上報陛下。可誰料到改進後的單方竟有如此效力呢?這才打了個措手不及——哎呀,說到底是奴的罪過,該稟報陛下才是!”
薑崇道說話間跪了下來,還自扇了兩下嘴巴。
年輕人火氣盛,又是名正言順的關係,論罪有些過了。
皇帝掃了一眼司馬廷玉,見他衣領淩亂,俊挺的麵上泛著薄紅。知曉他是真動情,心中的那塊大石頭也暗暗落
了地。
“你將朕的萬清福地當做什麼地方了?”皇帝話語中依然帶著不悅,“今日朕若是不來,郡主就叫你欺負了去!”
這下可坐實了他們二人的關係。
蕭扶光偏過頭,心裡貓抓似的難受。
司馬廷玉磕了個頭,算是認下這項罪名。
“罰俸半年,回去好好靜思己過。”皇帝懲了他,又看向薑崇道,“你也是個的夯貨,竟連郡主也認不出,要你這雙眼睛有何用?!”
薑崇道聽得心肝一顫。
蕭扶光也嚇了一跳,雖說這薑崇道的確撒了謊,可到底還幫了他們的忙。皇帝小懲小閣老,接下來怕是就要拿下頭人開刀了。
她舉袖半掩麵道:“過了今日,光獻也難做人了。”
獎懲有名,小閣老那處還可以說是抄錯了經才罰俸,可再加上一個薑崇道,這事兒就不簡單了。
深宮日月長,多少雙眼睛盯著萬清福地呢!
“罷了罷了,朕不罰薑崇道便是。”皇帝妥協道,“讓他使人送你出宮。若是走漏了風聲可算到他頭上,割了他的舌頭都不為過。”
薑崇道就坡下驢,連聲應說:“若是散出去半個字兒,奴自己拎著舌頭來見陛下!”
皇帝點點頭,又問蕭扶光:“扶扶,這下你可滿意?”
蕭扶光哪裡敢說不字?當即便謝了恩。
薑崇道與手下幾個可靠的內侍一道將蕭扶光送出萬清福地。
臨走時她回頭望了一眼,司馬廷玉也已經起身,正巧同她的視線撞
在一起。
她收回了眼神,他也同她點了點頭。
這番默契交互在皇帝眼中成了小情人的眉來眼去,揮揮手便打發人全部出去了。
出了萬清福地,蕭扶光與薑崇道在前,司馬廷玉同內侍們不遠不近地在後。
今日之事太過丟臉,不宜聲張,薑崇道連燈籠都沒敢挑,借著月光引路。碰上台階什麼的便回頭提醒:“郡主仔細腳下。”
夏夜有風,吹散天上雲朵,月光遍撒宮苑,蕭扶光滿腔的無措與悸動也隨之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