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在小孩子跟前,蕭扶光也不與他計較。
盤子裡還剩倆肉餅,蕭扶光讓司馬廷玉去後廚打包些吃食,自己去櫃前結賬。
倆人回來時盤子裡的肉餅消失無蹤。
“咦,吃這麼快?”蕭扶光問。
尤重依然低著頭,含含糊糊地說是。
隻有司馬廷玉看著他冒油光的小手若有所思。
三人一起回了尤家。
一進院,尤重便直接奔去了屋內。
蕭扶光與司馬廷玉隨他進來,隻見地麵一片狼藉。
有個人穿著臟得發灰的黑衣裳仰在床頭,手肘搭在額頭,露出的下半張臉滿是胡茬。
尤重走到他床前,小心地喚:“爹,我帶了餡餅來,肉的,你嘗嘗。”
尤重說著從懷裡掏出兩張肉餡餅,那人鼻子一動,猛然起身,黑乎乎的手抓過來便往嘴裡塞。
“彆噎著。”尤重又去為他倒水。
蕭扶光乍見這一幕,有如鈍刀割肉,喉頭哽得難受。
豆豆聞見香味兒跟著進了屋,眼巴巴地看著人吃。望見司馬廷玉手裡提著的油紙包,搖搖尾巴,卻不敢上前。
司馬廷玉將油紙包往桌上一放,對尤重道:“讓他慢著吃,都是你們
的。”
尤重的眼睛頓時一亮,拆包拿出兩張餅給父親,望著拚命搖尾巴的豆豆又問:“我可以給它一張嗎?”
“給你買的,你怎麼處理都是你的事。我已經同那家店說好,以後你和你爹一日兩餐他們會來送。”蕭扶光伸手摸他頭,“大方點兒,多給豆豆兩張。瞧給它餓得,背上都一條條的了。”
尤重的父親吃飽喝足,看了蕭扶光一眼,又仰回床頭睡大覺。
蕭扶光想問他話,又怕他再發瘋連尤重也傷到,隻能退到院內。
尤重在喂豆豆,蕭扶光與司馬廷玉倆人坐在石磨上看他喂狗。
豆豆吃飽了又來舔尤重的手,尤重摸了摸它,推了它一把,它便來石磨下圍著蕭扶光的腳轉圈兒。
蕭扶光伸腳,豆豆便搖著尾巴來嗅,同方才簡直判若兩狗。
“我爹不像他們說的那樣沒本事。”尤重看著豆豆道,“我爹可厲害,他什麼都懂,府學裡的那些書,他能一個字兒不差地背下來。”
“那你爹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副模樣?”蕭扶光問。
“我從前聽我娘說,他們剛認識的那年,也就是赤烏二十六年,我爹再次參加秋闈。隻是恰好我娘從房頂上摔了下來,他顧念著她的腿,考了一場便棄了。”尤重道,“我娘說他傻,卻也同他成了親。次年春闈時我爹還帶我娘上京看狀元呢。”
“那後來呢?”蕭扶光忍不住問。
尤重又低下頭。
“後來我娘說陛下駕
崩,新皇帝信道,不管這些,科舉的事兒就是王爺說了算。我爹沒見過那樣的考題,興許是寫得文章不好吧。”
蕭扶光倒是知道這件事。
先帝駕崩後,她父王開始攝政,二十餘年來或立政唯仁或風花雪月的考題被遺棄,轉而以朝政十二問直擊考場——多是平民百姓,誰敢言政?寫得好不一定會被錄取,也有可能會被株連九族。
那時尤重的父親有妻有子,他哪裡肯拿妻兒性命搏前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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