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鋒帶人趕到時,地陵還是從前模樣,絲毫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藏鋒知道,自己來晚了一步。
他留了些人繼續看守,自己回銀象苑複命。
其實蕭扶光沒有特令,檀沐庭到底是三品大員,哪裡她說一句話就能隨便抓起來的?若宗室人人皆如此,朝廷一早該亂了套了。
能直接拿捏檀沐庭的人,除了皇帝,便是景王。可景王心思深,若同他議起捉拿檀沐庭緣由,要麼實話實說,要麼他自己去查——檀沐庭是皇帝擁躉,無論以何種形式告知謝妃之死與其有關,都會爆發景王與皇帝之間的衝突。假使衝突後景王取代青龍做了新帝,也是為人所詬病的天子,以他錚錚傲骨,斷然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父親的道,就是她的道。可要迂回對付檀沐庭,又何其簡單呢?
“既然殺人封口,便定有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在其中。”她喃喃道,“可是檀沐庭在阿寰的墓中找什麼東西呢?”
藏鋒想了想,最終開口:“臣得令後立即動身前往閔孝太子陵,卻仍是晚了一步,想是銀象苑中有內鬼傳信。”
“我與廷玉和懷疑過。”蕭扶光歎道,“可總不能將人吊起來拷打,這些人骨頭硬得很,就算見血也不一定開口。我不是不敢殺人,我是怕殺錯了人。所以我認為最好的方法,便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我去。”藏鋒抬眼看她。
蕭扶光聞言走到他跟前,圍著他轉了兩圈,問:“你?你去做什麼?”
“臣往日銀麵示人,見過臣的人不算多。”藏鋒說,“臣想辦法混入檀宅,打探他目的,說不定還能找到他謀害謝妃的線索。”
母親的死是蕭扶光心上最大的一塊口子,她猶豫了一下,便一口答應。
藏鋒離開後,又來了倆貼身侍衛,一個叫賀麟,一個叫宜宙。
小冬瓜歡天喜地,因他早看藏鋒不順眼。這下藏鋒一走,他便嚷嚷著要為新來的二位辦接風宴。
哪成想賀麟與宜宙與藏鋒是同期,仨人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臉。小冬瓜貼上去,捂不熱,氣得背後給人穿小鞋,這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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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四。
過河北接渤海灣,便見遼東。
遼東自古便是北方軍閥必爭之地,唐時起安東都護府便承載抵禦高麗、倭國使命,又接河北戰場,可向南支援帝京。
赤烏將遼東交給榮王蕭輕霖,是最好的選擇。
此時林木凋敝,萬裡肅殺秋色。司馬廷玉入遼東境內時便感受到風之凜冽,白日尚可,一旦到了夜間,氣溫便如帝京初冬之日。
一早蕭扶光便使人送信給榮王,是以入遼東後便有人接應護衛。榮王派來的那位陳校尉對司馬廷玉尤其熱絡,一路上連著伺候的活都搶著乾。
“馬上就要到榮王殿下營中了。”陳校尉笑道,“這一路真辛苦小閣老,內閣事務一定不少,還勞駕您親自來送。”
司馬廷玉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位陳校尉的眼神不大對勁。
不過目的地的確是榮王軍營不假。
入了軍營後,榮王又派了幾位郎將來清點餉銀。車上用稻草覆蓋了幾層,撥開後是羊皮,羊皮下是油脂,油脂下才藏著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