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寧沒說話,在懷中稍一摸索便掏出件東西來。
早前一直房梁上懸著的藏鋒早已被派到檀沐庭身邊,眼下隻賀麟與宜宙在門外,隔窗遠遠有些緊張地看著沈淑寧,生怕她掏出什麼武器危害了郡主。
沈淑寧摸出的不是旁的,是兩張陳舊發黃的紙張,道:“郡主興許用得上這個。”
蕭扶光接過來,第一張是處方箋,早已被磨損得字跡模糊,但依然能辨認出開了生地黃、茜草、丹皮等涼血敗火的藥物,又注明“禁食辛辣發物”,落款竟是桃山老人。
“辛卯年夏…”蕭扶光喃喃。
辛卯年…辛卯年豈不是十一年前?便是尤彥士與檀沐庭相識那年。
她繼續看下去,見第二張是一份手劄,上書“二十三年辛卯年夏濟南疾雨,衝毀堤壩十餘處,雨沒內城致百人亡”,繼續看下去,結尾卻有一句“於城郊尋得無名男屍一具,麵目儘毀,難辨其本貌”。
蕭扶光的心臟好像被什麼人突然攥住。
她抬眼看向沈淑寧,問:“你拿這個給我做什麼?”
沈淑寧道:“這是家兄在濟南時無意中得到的,他說郡主一定能用得上這個。”
蕭扶光蹙眉,又問:“你哥怎麼知道我在找什麼?”
“兄長在山東做巡回通判,諸事瞞不過他。”沈淑寧繼續說,“兄長說三年前桃山老人在蘭陵離奇失蹤,同年謝妃於蘭陵病歿,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聯係,郡主應當清楚。”
蕭扶光的確再清楚不過。
桃山老人不僅醫術了得,他最大的本事是能生白肉,燒傷燙傷、陳年舊疤到他手中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而蕭扶光卻懷疑,如今的檀沐庭壓根不是檀沐庭,而是旁人假扮,眼下終於有了佐證——倘若第二張手劄上所寫的無名男屍是真正的檀沐庭,而桃山老人剝皮換臉給另一人,那人便能頂著檀沐庭的臉繼續生活。這樣一來第一張信箋上的方子便是換臉後所要服的藥及飲食禁忌。
“果真幫了我大忙。”蕭扶光上前攙起她,“你們想要什麼?僅僅是還你兄長清白?”
沈淑寧再跪道:“家中老奴盜竊財物拿去放私貸日久,我與兄長早便知曉。兄長不過借著這個由頭向郡主投誠,想日後能為郡主效勞。”
“為我效勞?”蕭扶光失笑,“我不過束之高門一女子,你們有什麼好為我效勞的?”
沈淑寧苦笑:“兄長為人謙遜,然而任通判時卻常遭檀黨擠兌,若非行事謹慎,幾次三番便要喪命。檀沐庭是戶部三品大員,陛下珍之愛之;而今兄長不過小小禦史,景王殿下哪裡肯為我們做主?郡主既抄了檀家,想來對檀沐庭已有積怨,我兄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蕭扶光將沈淑寧扶了起來,道:“這不是下策,反而是上上策。如今我正缺人手,你哥哥來得正巧。”說著又喚清清來奉茶。
宵禁鑼鼓聲止,銀象苑早已起了燈。蕭扶光聽沈淑寧聲聲控訴檀沐庭,心頭疑雲越發濃重。
倘若真如她猜測,真的檀沐庭已經死了,那麼眼前的檀沐庭究竟是誰假扮,報複她且算立場不同,卻又為何要對沈磐兄妹下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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