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一俯首,原該擁有清秀五官的麵部卻成了一片空白。
秦仙媛驀然驚醒。
她坐起身,見身下是單薄的春褥,被子正覆蓋在身前。春夜極寒,她卻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來的,應當是司馬煉將她抱回了家。
她一顆心仍在噗通噗通亂跳,於是起身下床。
她走到院內,本想散步散心。
然而院中的石桌旁卻坐著個人,令她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心再次狂跳起來。
“大半夜的,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嚇了一跳,怒而指責道。
司馬煉回頭,漫天雲下,月光照不見他的麵孔。
“仙媛,今天檀沐庭同我說了一件事。”他頓了頓,道,“這件事關乎‘司馬煉’三個字能否登上金榜,且與你相關。我沒有回複他,我覺得,我要先同你商量。”
秦仙媛聽後,想起自己剛
剛做的夢——這竟然成真了麼?!
“這種事為何與我商量?!”她急不可耐道,“我同意!你快答應他!隻要阿煉能上榜,能做大官,我什麼都願意做!”
司馬煉一動不動地望著她,眼神深幽且複雜。
他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同她說了一句話。
秦仙媛聽後,整個人怔在當場。
“你願意嗎?”司馬煉問,“入了榜的人,便能進翰林院。有檀沐庭與另一位大人,更能直入內閣,揚明天下近在咫尺,你我也不會再受任何人欺侮——仙媛,你願意嗎?”
秦仙媛沒說話,身子卻一點一點地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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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的一個早晨,沈淑寧早起洗漱,又做了早膳同沈磐一道用餐。
她閒著無聊,同沈磐搭話:“哥,近日我總聽人說,陛下要尋女道入萬清福地,這是真的嗎?”
沈磐點了點頭:“同修是假,納妃是真。若是直接選秀,隻怕景王的人都會進萬清福地,陛下怕自己暴斃,當然不願意,所以尋個好聽的名頭罷了。”說罷抬頭瞥她一眼,“你慌什麼?陛下找的是女冠,你又不修道,他還瞧不上你呢。”
“問問都不行。”沈淑寧撇嘴,“那陛下找到了嗎?”
沈磐點頭:“找到了,檀侍郎幫忙找的——原本陛下聽說檀侍郎有一女,便有意相請,結果檀家女剛定了親,而他不知從哪兒弄了個修行數年的女冠送進了宮。”
沈淑寧嗬了一聲:“這麼巧
?之前可沒聽說過檀小姐許了人家——怕是檀沐庭早就得了信兒,才匆匆忙忙給檀小姐定了親事吧?”
“誰知道呢。”沈磐一口一枚雞蛋,起身就向外走。
沈淑寧追著問他:“那女冠呢?什麼來頭?”
“不知道。”眼見時辰不早,沈磐甩下這句話後便出了家門。
沈淑寧慢悠悠地用過早膳,飯後百步走,最後來到院中劈柴。
她這邊動靜一響,隔壁司馬煉聞聲便敲開了她家門。
司馬煉如往常一般,卷起袖子來就要幫她乾活。
“彆。”沈淑寧攔道,“你如今是清枝胡同的風水至寶,未來金榜的狀元郎,我可不敢再勞駕你劈柴了——我怕折壽呢!”
司馬煉睨了她一眼,沒有同她廢話,拿過斧頭照舊幫她劈柴。
沈淑寧自然也是在同他開玩笑,見他春試高中後依然來幫自己乾活,對他的印象不禁又好了幾分。
沈淑寧閒了下來,坐在一旁托腮看他乾活。
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有兩日未見過秦仙媛了。
“你夫人呢?”沈淑寧隨口一問道。
司馬煉動作一頓。
“進宮了。”
“哦,進宮了——”沈淑寧點了點頭,然而在那兩個字滑過唇齒間時突然便反應了過來。
“你說什麼?!”她豁地一下站起了身,疾聲問道,“你剛剛說,秦仙媛去了哪兒?!”
“萬清福地。”司馬煉頭也沒回,繼續乾活。
沈淑寧隻覺得自己的整個頭都像是被沈磐猛擊了一
下,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皇帝要尋女冠,想要檀家那位小姐,檀沐庭急急替檀小姐定了親,沒有將人交出去,卻改獻上另一人。那人是女冠,修行有些年頭,皇帝很是滿意。秦仙媛失蹤,司馬煉說她去了萬清福地…
沈淑寧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人,他正揮汗如雨地幫她乾活。
她先前還覺得,他是個好人,秦仙媛遠遠配不上他。
三月春光暖,然而此刻沈淑寧隻覺得渾身發冷。
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大步向前。
沈淑寧揪住了司馬煉的前襟,惡狠狠地問:“你不是說過,你說若是有了心上人,就知道她的好是世間一切都難以替代?”饒是沈淑寧平日裡再討厭秦仙媛,此刻也幾乎難過得落淚,“你不是告訴過我,心上人是千金不換的嗎?!”
司馬煉靜靜俯視著沈淑寧,見她憤而落淚,忽然間便笑了。
他將她緊攥自己衣襟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動作輕緩,力道卻無窮。
“我說的沒有錯,心上人的確是千金不換的。”他用下眼瞼看著她,聲如寒潭,眼底冰封,令她十分陌生。
“可是沈淑寧,我何時告訴過你,秦仙媛是我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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