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知她喜怒無常,躬身悄悄離開。
偌大的寢殿,又隻剩下她一個。
蕭冠姿慢慢平靜下來,一時間覺得人好似德陽殿,外麵錦繡成簇,內裡卻空空蕩蕩。
她十分彷徨,看到地上摔壞了齒的木梳,俯身想要去撿,卻無意間發現金磚上竟落下一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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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兒再快,也要將崇殷塗成個漆金的羅漢才能來。
公主怪,和尚也怪,倆人一夜鬼哭狼嚎似的,此時卻一個比一個精神。尤其是和尚,眼睛裡還帶著紅血絲,神情卻是抑製不住地興奮。
他三番五次想要開口,看口型,每次都想喊“公主”。公主吃得睡得比他好,鎖兒真不知他一個見不得光的麵首究竟為何高興成這樣。
想起萬清福地的旨意,鎖兒覺得不好——公主好像同和尚在一起時更自在點兒,若真嫁給了檀侍郎,那和尚怎麼辦?
這是公主與和尚倆人的事,鎖兒不願在此時潑人冷水,畢竟和尚也難有現在這樣高興到失態的時候。
他提醒道:“不要高興太早,萬清福地有些麻煩。”
崇殷沒聽懂鎖兒話語中的
深意,如今他滿腦皆是昨夜迷情之際公主那聲似泣非泣的“嗯”——那是答應他的意思吧?應當是了。
鎖兒將崇殷裝扮好了,蓋了罩子避開人進了寢殿。
隻是公主不知去了何處。
“興許用膳去了,公主起得晚。”鎖兒道,“我去找找,你在這兒等著。”
鎖兒離開後,崇殷安心地等待。
他的視線掃過床榻,神情柔和到了極致。
他看到床頭小案上放著一隻木梳,斷了一個齒。
崇殷將梳子拿起來,心裡想的是公主一向嬌貴,斷齒梳頭會弄傷她的頭皮。他要替她做一把牛角梳,打磨得精細,絕對不會傷了她。
正當他思索二人往後生活之時,寢殿門大開,公主從外間走了進來。
她赤足而來,鞋履不知去了何處,一手垂在腰間,一手握著丟失許久的煙鬥,邊走邊吞雲吐霧。
她走到榻前,斜坐了下來,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麼。
崇殷看了一會兒,從櫃中拿了一雙鞋來,俯身要替她穿好。
“公主不是說戒了麼?”他語氣中還帶著一絲撒嬌似的抱怨。
蕭冠姿吐了口煙霧,淡淡道:“騙你的。”
崇殷一怔,隨後緩緩抬起頭。
煙霧繚繞中,他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公主麵容。
“和尚,你知道它丟在哪兒了嗎?”公主將煙鬥舉在他眼前,問。
崇殷心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他覺得自己不該知道。
公主笑了笑。
“前些日子,陛下宴請檀
侍郎和狀元郎,想要為我挑一個可心的駙馬。那夜我回來得晚,便是去同檀沐庭私會,煙鬥遺失在他房中。”她用緩慢的語調殘酷地道,“和尚,我有駙馬了,我再也用不到你了。”
“昨夜答應你的話,全是騙你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