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腳實實在在地站在了黔東南的土地上,很多年前那些被白封陽刻意封存的記憶,便不由自主地蘇醒過來。
他仍然記得他的那一對遊隼夫妻。
那對遊隼,最後是被陳建之的屍鳥活生生地撕扯而死的。
屍鳥是怎樣煉成的?
它們一開始是在腐屍堆裡殺出來的。
殺出來之後,它們跟僵屍一般,一旦沾了血,便開始瘋狂的嗜血。
而生活在這屍山上的鳥類,哪一個不是靠腐屍而活呢?
哪一隻沒有成為屍鳥呢?
沒有成為的那一隻,根本活不下來。
其他的屍鳥生扯,也能把它撕掉!
而他這樣一個大活人,如此突兀地闖進這群屍鳥的領地,他早已經成了它們的眼中釘,也即將成為它們的盤中餐。
周圍濃重的白霧之中,此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白封陽卻渾不在意,他手中握著一把血羅盤,不停地尋找著屍山陰煞之氣最重的地段。
嘎~
一聲嘶啞難聽的鳥叫聲忽然從前方響起,白霧之中,一隻碩大的黑色烏鴉猶如滿弓的箭矢一般,直直地衝著白封陽的麵門而來。
那過分細長的喙的尖端,猶如倒鉤一般。
一旦刺入眼睛,便會連著眼底的血肉一起撕扯出來。
吃人不吐骨頭的玩意兒。
白封陽卻沒有動。
烏鴉瞬間近在咫尺。
眼看著那倒鉤一般的尖喙就要往白封陽的右眼剜下來的時候,一條手指粗的血蜈蚣咻地一聲飛了出來。
白封陽仍然沒動。
噗通一聲。
碩大的烏鴉直直地墜在了他的腳前。
烏鴉的脖子上,看不到傷口,可汩汩的黑血早已經染濕了它脖子上的一片羽毛。
惡臭隨著黑血從它的身體裡散發出來,不多時,一股黑氣飄散開來,那隻烏鴉肉眼可見地乾癟下去。
而血蜈蚣已經回到了白封陽的身體裡。
白封陽仍然端著血羅盤,一腳跨過那烏鴉的屍體,朝前走去。
既然是回來複仇的,近千年的歲月,他白封陽又豈能還是當年那個被逼著,如喪家之犬一般逃離黔東南的少年?
血蜈蚣是他的本命蠱。
是伴隨著金蠶蠱一起長大的。
有它傍身,一般的屍煞、巫蠱,白封陽都不用擔心。
又往前走了近百米,前方忽然傳來了一些腳步聲。
那腳步聲整齊劃一,落地卻很輕。
白封陽豎起耳朵仔細辨認,感覺那些人是訓練有素的,並且全都是用腳尖點地在走路。
難道是鬼魂?
不,不像。
白封陽又往前走了幾步,血羅盤忽然瘋狂地轉動起來。
隨著指針的不斷變動,白封陽也隱隱約約地看到前方白霧之中,一隊人正在圍著什麼轉著圈。
正著轉七圈,逆著再轉七圈。
隨後離開。
等那些家夥離開之後,白封陽立刻走過去。
出現在他視線之內的,是一個足有小型籃球場那麼大的一個墳堆。
墳堆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周圍長滿了樹,墳堆上卻寸草不生。
墳頭之上,一簇簇的鬼火冒出來,圍著墳尖轉動了幾下,似乎猛然看到了白封陽一般,又齊刷刷地沒入墳堆中去了。
白封陽又走近了一點,蹲下身來捏起一點土放在鼻尖聞了聞,是屍油。
剛才那隊‘人’,迎來是巡邏的。
這些是有無非就是給這墳堆裡麵的屍體一些安撫罷了。
所以,這偌大的墳堆之下,應該是一些正在煉化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