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世勳不無得意,也懶得同他們再費唇舌,擺擺手“行了,都彆乾站了,傳本將軍令,全軍後退四十裡駐紮。”
四十裡?那不是到葉陽了?
眾人失色,還不等達成協議,就這般主動退讓?
婁世勳視若不見,隻偏頭看向隨侍,洋洋得意“去給那什麼太守提前知會一聲,我要犒勞三軍將士,讓他好酒好肉備上!”
屏州城就這般拱手讓人了?須知那周國狼子野心,豈是一個屏州城就能罷休的?
兩軍交戰,大齊一直處於劣勢,也是咬牙堅持到現在。
雖不清楚周軍為何不選擇乘勝追擊,而是在這時有收兵苗頭,可一直死咬著屏州城,分明就是為日後卷土重來留後手……
他們與周軍交戰已久,如何還看不懂?
遭遇偷襲,被迫棄城,看起來是已處於劣勢,實則是為保存實力,不至於全軍覆沒,也是很好地迷惑了周軍。
戰場上,瞬息萬變,此時正是周軍放鬆慶祝之時,這時反殺回去,正好可以打周軍一個措手不及,何況他們對屏州城內布局十分熟悉,隻要後續有援兵及時趕到,完全可以反敗為勝,奪回屏州。
可現在不僅放棄唯一反撲的機會,還後退至葉陽,這簡直是——
眾人相視搖頭歎氣。
今日錯失良機,往後再交戰,就是步步後退。
“怎麼,聽到這個消息,你們是高興傻了?”
婁世勳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瞧他們,又臟又臭的一群賤民。
“我勸你最好想清楚。”被綁起來的人眼皮未抬。
“噫,勸我?你當你現在是個什麼?還以為自己是大將軍、大司馬?”
婁世勳慢悠悠走去跟前,離陸修幾步遠停下,上下左右打量,嘖嘖稱奇“不是我說你,你好歹也是門閥士族,把自搞得這般狼狽,可真給我們士族丟臉!”
又冷哼一聲“帶走,嚴加看管,勢必要押回晉鄴,倘若中間出了差錯,你們的狗頭不保!”
婁世勳扭頭看一眼王庭樾“押送陸修的事就交給你了,通敵叛國可是重犯,你可給我當心點兒!”
說罷抬腳就要往他的馬車去。
“不可退後!”
梁婠幾步跨至他麵前。
突然被攔住去路,婁世勳有些驚訝,心下很是不悅,哼一聲。
“梁婠,我是三軍之帥,彆以為你投靠了主上,就有權乾涉軍務!再說了,”他眼光瞟一眼陸修,重新落回梁婠身上,冷嗤,“在他那兒,你也才是個妾,你以為在主上那兒,你算個什麼東西?”
梁婠微抬下巴,看他“我什麼東西也不會是,而你,就不好說了。”
語氣涼涼的。
“你——”
婁世勳氣得麵上的粉都撲簌簌往下落。
梁婠無意與他爭吵,笑了一下“我這也是為你好,議和一事保不齊要你出麵,葉陽離屏州五十裡,你確定每日要來回坐馬車趕路嗎?”
婁世勳滿目狐疑,挑起眉眼“你有這麼好心?”
梁婠眨眨眼,輕輕一笑“自然沒有,坦白說,我是為了自己,議和一事早日完成,我可以早一日回宮。難不成你喜歡天天住在這種醃臢的地方?”
“回宮?”
人群中有抽氣聲,不少目光往那被縛住的人身上看去。
這是當眾承認已與主上……
可那人渾然不覺。
“阿婠,你在說什麼?”
王庭樾顫著手拽她,也不顧人前該保持的距離。
“我會入主含光殿。”
梁婠拂開他的手,抬眸衝他笑了笑,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