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郡,元北城北和城西的城門敞開著,北遷和西遷的商賈車隊連成一線,在每一支車隊的後麵不遠不近的地方,都會跟著一群衣衫單薄的百姓,他們或三五成群,或孤零零一個瘦弱的身影,背著些簡單的行囊,好像搬家的螞蟻一般跟著。
在距離西城門最近的路口酒樓二層最靠裡的一個寬敞的雅間內,臨窗而坐著一個皮膚白嫩的富家少爺,他手握半開的折扇,擋住了下半邊的臉頰,隻露出一雙眼睛,側頭往窗外去看,看那城門口排著隊的有去無回的車隊和人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遙遠的城南方向傳來隱隱的爆響聲,接著是綿綿密密的嘈雜聲響,滾滾而來。
少年仿佛習以為常一般,根本沒有挪動自己的視線,可看向樓下那些同樣麻木的遷徙之人,眼神之中卻有隱隱的擔憂之色。
不知過了多久,雅間的門輕輕打開,又緩緩合上,一個全身被黑色緊身衣包裹的高挑身影施施然走了進來,站到少年對麵的窗邊陰影裡,用唯一露出的雙眼看向窗外的人流,開口的是個女聲,
“元河之上又有獸潮嘗試渡江,這一次對岸的獸潮之中應當隱藏了少見冰係的妖,借著如今一天涼過一天的氣候,在元河之上搭建起一條不太寬但頗厚重的冰霜道路。”少年聽到此處,原本看似有些呆滯的目光才稍稍一動,開了口,聲音清脆動人,竟也是個女聲,
“雖說元北城南麵的這一截元河屬於上遊,但河麵可不算窄了吧,怎能被輕易搭建起一條通路來?元北城南麵的守軍又是如何,竟眼睜睜看著對麵如此施為?”黑衣人黑紗下的嘴角似乎往上翹了翹,
“元河上遊水流不急,水速不快,對岸獸潮裡必有上三境的大妖坐鎮,獸潮動作頗有章法,那冰霜通路是昨天夜裡悄悄搭建的,為此獸潮還在夜裡多次異動以為迷惑,而元北城的那群老爺兵,上上下下沒有幾個有種的男人,即便有人發現了河麵異動,也不敢派人出城,最終硬是拖到天明,等逍遙穀幾個護官仙子上了城牆,這才組織了一批中三境修士,掩護五個千人軍陣殺出城去,但還不等她們去到元河岸邊的碼頭附近,就遭遇了獸潮襲擊,一時間進退不得。”作少年打扮的少女靜靜的聽著,眼睛仍舊看向窗外,這一次沒有半點反應。
黑衣人繼續道,
“接著便是一**的援軍殺出城去,對岸中三境以上的妖驅趕了獸潮之中的妖物集中衝殺,很是造成了一些損傷,但到底元北城中安陽大軍充足,硬是拿人命填出了一條路,趕到了元河北岸,破壞了冰霜通路,那些喪失了靈智的東西劈裡啪啦就往水裡掉,然後,北岸這邊中三境的妖便越過元河逃回南岸,被困在元河以北的獸潮規模本就不大,即便有些難纏的妖物夾雜其中,也終究被安陽軍屠戮殆儘,隻是安陽軍經此一役損傷也絕不小,元北城後麵的麻煩還很大,畢竟眼下的天氣到底還不夠冷,等到冬天來了”
“元河以南的大妖始終沒有出手?”少女問道。黑衣人搖頭,
“沒有。”少女又問,
“不算今天這一場大戰,圍繞這座元北城,這些日子已經與南夷打過了幾仗,安陽軍裡,尤其是中低級軍官們,可有什麼議論聲?”
“議論聲自然是有的,多數是些抱怨的話,安陽郡到底是太平富貴的日子過得久了,哪裡能有幾個肯拚命的男兒家?”黑衣人不屑的哼了一聲,不過想了想後又道,
“但昨夜晚點的時候,我倒是聽幾個年紀不小的百將湊在火堆旁鬼鬼祟祟的說了件事情,說不定有些用。”
“哦?”少女見黑衣人停頓了一下,看過去的時候卻對上了一雙帶笑的眼睛,不由得也是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