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上的每一點變化笑道,「老真人也還是如當年一般,不肯教我一星半點。」
老道士搖了搖頭,「當年,老道以五年壽命為憑,為太子下山卜算一卦,得簽大凶,是以才力勸師弟,將你留下,之後,以五年壽命再卜一卦,又是大凶,才不肯與太子多言隻字片語,老道自知此舉強行乾擾了天地運勢,有違天道,因此自鎖後山五十載,如今下山,再見太子,恐怕也是最後一麵,其實沒有什麼不可說了。」
李弘義聞言一怔,隨即扭頭,定定的看著眼前的老道士許久,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繼而大笑,「原來還有如此一番故事,所以這最後一麵,老真人想要教我什麼?」
老道士淡淡道,「最後一麵,我想與太子說的仍是,」他雙臂低垂,微微躬身,「不要修煉,不要下山。」
李弘義蹙眉,明顯有些不悅道,「真人就如此相信自家那卜算之法?我聽聞,便是呂祖,也不敢對自家卜算之事完全篤定,曾言不入天道,難窺其妙,真人是覺得自家已入天道,可見天地間一切玄妙,還是道至巔峰,無人可以蒙蔽你眼?」
老道士這一次有了長久的沉默。
就在此時,山穀之中異變再生,隻見原本如清風拂麵的旋風,忽的開始加速,整個山穀之中頓時風聲大作,樹葉、落花夾雜著逆卷而起的砂石,皆在天上,一時間昏天暗地,將個歲月靜好的
山中福地,變成了混亂不堪的混沌世界!
李弘義滿麵驚訝,一邊將手中芭蕉扇插入懷中按住,一邊伸手落在座椅扶手上一壓,將整個椅子壓得入地三分,這才算是重新穩穩當當的坐在原地。
老道士則仍是那一副沒有睡醒的疲憊模樣,隻是抬眼看向湖泊中央那個已經看不真切的身影,忽的慨歎出聲,「原來竟是走上了這樣的一條道路,原來如此,後生可畏。」
李弘義眼眸之中淡淡的光芒流轉,也不能看透眼前的旋風,聞言扭頭問道,「怎樣的一條道路?」
老道士搖頭不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又將話題回到先前那一問,「自五十年前起,老道就不曾走下過後山半步,可對於太子的關注,卻從未斷過,這五十年裡,太子從區區二境,晉入六境圓滿,按照太子原本的天賦,是斷然無此速度的,天賦此事,從來都是天定,改變不得,那太子有此進境,靠得便隻能是這座穀吧。」
李弘義默然不語。
「太子與老道說天道,老道便也與太子說天道,天道有常,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太子在此穀中所得,就似空中樓閣,不是你的,強求而來,便是禍事,」老道士看向四周,「困龍穀,困龍穀,以往也確實困過一些公子人家,可困住大鼎太子,卻是第一次,此中種種,或許自有其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但既然太子入了此穀五十年,何不順
應此道,脫塵於世外,豈不超然?」
李弘義抬頭去看,隻見旋風之中,仍有一片藍天,讓他生出一種生於井底的感覺,「天道有常,若真的存在什麼天道有常,我堂堂大鼎太子,又如何淪落到這困龍穀中,過成了如此模樣?你們這些困我於此的人,又是遵了天道,還是違了天道?!」
老道士再度沉默,而後忽的抬頭,看向湖泊方向的目光第一次不再渾濁,繼而喃喃自語,「好一個心狠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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