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布哈再次撲騰。
這次,卻被趙傳薪扶住:“放鬆,安靜,兩腳緩緩蹬水,看自己能不能浮起來。”
拉布哈照辦,因為趙傳薪拎著他一條胳膊,還真就慢慢漂起。
趙傳薪告訴他:“現在,驅逐你腦海中的恐懼,有規律的劃水激發你身體的熱量驅寒,慢慢往前遊。”
拉布哈的頭腦沒那麼驚懼和混亂,身體也不再僵直。
這小子確有幾分遊泳的天賦,當趙傳薪鬆手,他也不會下沉,還能胡亂撲騰幾下向前遊去。
湖水冰涼,無法久浸其中,趙傳薪抓緊時間,給拉布哈打個樣。
他便遊邊說:“軀乾繞身體縱軸左右滾動,兩臂輪流劃水前進,呼吸與動作協調。
兩腿自然並攏,以髖為軸,交替鞭打湖水……”
拉布哈本來隻能做到不下沉,可看了趙傳薪的動作,聽了他的講解後,迅速模仿,有模有樣的往前遊去。
形似神不似,加上小胳膊小腿,遊速很慢,但至少他做到能夠向前遊動了,這令他十分興奮。
趙傳薪看了看,忽然齜牙笑,在水中以離弦重箭之勢竄出,此前那幾隻仿佛在嘲諷的野鴨子,聽聞了動靜想要逃離,卻被趙傳薪輕鬆給拿捏住。
但他沒有一直抓著,在野鴨子驚慌失措的時候,就放開了手。
它們能逃過一劫的原因,主要在於――野鴨子味道並不好。
趙傳薪見拉布哈嘴唇有些發紫,顯然凍得不輕,就將他拉上了岸。
幫他暖和過來後,趙傳薪發現,彆看拉布哈凍的臉色有點發白,但精神頭卻足的很。
對於旱鴨子民族,能夠學會遊泳,也算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
拉布哈忽然眨眨眼:“為何我眼中皆是黃色?”
趙傳薪攏了攏洗乾淨的頭發說:“此為補色原理,剛剛你注意力集中,視覺產生疲勞,隻看水麵,故而雙眼自動補色。”
醫生手術,盯著血肉模糊處鮮紅一片,久而久之會產生綠色幻覺,所以采用淺綠色牆麵和白大褂會避免這等狀況。
拉布哈忽然對趙傳薪高山仰止。
趙傳薪這一路上以及在湖水中的表現,實有鬼神莫測之術,讓人歎為觀止。
此人無所不能,無所不通,無所不曉。
趙傳薪問他:“除了水,你還恐懼什麼?”
拉布哈本能的又要低頭,趙傳薪嗬斥:“說話抬起頭,不要吞吞吐吐。男子漢大丈夫,休作小女兒態。”
拉布哈被噴的哆嗦了一下,趕忙抬頭說:“屯裡的孩子欺負我,屯裡的人責怪我爹和叔父,我,我抬不起頭……”
趙傳薪想了想說:“你爹和你叔父二人,因驅逐沙俄兵匪而逃亡,屯裡人之所以責怪他們,而不去責備那些濫殺無辜的沙俄兵匪,以及軟弱的朝廷,是因為大眾都是欺軟怕硬的,他們知曉你爹和你叔父不會拿他們如何。你如此表現,正中他們下懷。”
胡大和胡二被同鄉責備,被清廷通緝,自是憤懣和委屈。
但他們從來沒有將事情抽絲剝繭,解釋給孩子聽。
這年頭,也不講究子女教育和心理問題,能長成什麼樣算什麼樣。
趙傳薪的話是極有道理的,讓拉布哈豁然開朗。
他問:“那該如何是好?”
趙傳薪冷笑說:“自然是變強。你不禍害彆人,但要讓彆人知道你很強大,誰招惹你就要付出代價。我現在教你幾招,帶你去和欺淩你的孩子打架,先把他們打服再說。”
拉布哈臉上露出了恐懼。
他一直都是挨打的那人,這能行嗎?
趙傳薪抱著拳架:“跟我學,這樣護住頭臉……”
小孩子打架,要麼支黃瓜架子摔跤,要麼就是胡亂抓撓,出拳也無力,彼此打不壞身體。
隻要彆動家夥事,就沒什麼大問題。
趁著熱乎勁,趙傳薪教拉布哈抱拳架子,直拳勾拳胡亂組合打,野蠻粗暴簡單。
然後他伸出兩掌:“來,你打我試試。”
拉布哈起初還打的很矜持,但趙傳薪的大手能接住他所有的拳頭後,拉布哈心中的委屈和憤恨,被出拳的暴戾激發,口中大嚷大叫:“啊啊啊啊……”
“手臂從體側出擊,腰胯發力,不要掄拳,保證出拳速度,否則你雙拳難敵四手……”
趙傳薪循循善誘,不厭其煩。
漸漸地,拉布哈打的順了,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剛剛浸泡湖水侵入體內的寒氣也全部被驅散。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卻被趙傳薪拎了起來:“此時不要坐在地上,站起來喘勻了氣。”
本就是小孩子皮實,再加上經常能吃到肉,拉布哈的底子還不錯,很快就緩過來勁兒。
趙傳薪說:“我帶你去尋仇。”
拉布哈發泄完了,又有點慫。
趙傳薪可不管那些,直接帶他奔向古力古台屯。
等到了地方,拉布哈一一指認成群結隊的一夥孩子,趙傳薪才知道欺負他的孩子當中,還有許多他的親戚,比如堂兄弟和表兄弟……
見趙傳薪帶著拉布哈,這些孩子也不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