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僑樓就是氣派,田主任的辦公室很寬敞,真皮老板椅也顯得大氣。
看到楊平進來,田主任起身招呼楊平落座,順手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反鎖:“老弟,這個時候叫你過來,想跟你聊聊天,有件事情現在很紮心,我胸口堵得慌,還記得在石坡搶救汪戈的時候,汪戈是a型rh陰性血,危急時刻,正好附近有個同血型的人緊急獻血,幫他度過生死之關?”
“終生難忘,怎麼會忘記,要是沒有那個獻血的人,我們手術做得再快再好,汪戈也扛不過去,會因為失血性休克,死在手術台上。”楊平坐下來,不知道田主任突然提起這事,有什麼用意。
田主任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交給楊平:“朱主任的體檢報告,因為x片提示腰椎有點輕度骨質增生,體檢中心把報告送到我這裡,讓我給個專科意見,你看看上麵的血型?”
楊平接過來,打開體檢報告,找到血型的報告單一欄,赫然寫著:a型rh陰性。
難道?田主任懷疑當時輸血的那個人是朱主任。
楊平倒沒有在意,不過現在回憶起來,當時去石坡的時候,和田主任在服務區偶遇朱主任。
交通事故發生後,石坡人民醫院急診科的醫生說,有個中年男子精通急救,在現場協助救援人員救了汪戈,還一直跟到急診科,難道朱主任現場救了汪戈,又給他獻血。
如果這樣,太巧合了,這種巧合對朱主任太殘酷,實在太殘酷。東郭先生被蛇咬了,還要去救那條蛇,多麼狗血的情節。
楊平放下體檢報告,田主任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神,深吸一口氣,才說話:“這事現在可以肯定,當時在現場救汪戈的是朱主任,給他獻血的也是朱主任。當時我的直覺就懷疑,急救的和獻血的都是朱主任,後來做完手術,我特意去急診科看,沒有看到他,我打了一個電話給他,老朱說他沒有去過石坡人民醫院,已經到了大象山風景區,當時想想,不會這麼巧,可為什麼,現實就是這麼巧,這個王八蛋毀了老朱,竟然老朱還要去救他的命,為什麼要這麼捉弄老朱,還嫌他不夠慘嗎?苦讀十一年書,好不容易畢業,從住院醫師,到主治醫師,再到副主任醫師,又是很多年,步步艱難,就被這個王八蛋一篇假新聞毀了,為什麼要安排老朱去救他,老朱為什麼要救他,為什麼要救這個混蛋。”
說著說著,田主任憤怒得失控,咬牙切齒地罵人,恨不得扒汪戈的皮,抽他的筋,一向斯文的人連續爆粗口。
“我現在才知道,朱主任一直在跟汪戈打官司,打了五年,告汪戈用假新聞侵害名譽權,一審判決,朱主任的手術完全符合醫學規範,沒有任何過錯,汪戈的新聞被證實是假新聞,違背實事求是的新聞工作原則,判決汪戈當庭及登報向朱主任道歉,賠償名譽及精神損失費兩萬元,當時一審汪戈不服判決,要上訴,過幾天二審就要開庭。”田主任說話有點急促,情緒激動。
“朱主任目前的精神狀態很好,我看他已經從這件事跳出來,而且他現在十分熱愛自己新的事業。”楊平安慰田主任。
田主任和朱主任有同窗之誼,惺惺相惜,這種感覺楊平非常理解,朱主任的事件,田主任比彆人更加關心。
“過幾天,我想去旁聽二審開庭,這官司已經打了五年,也沒聽老朱透露半點,每次見麵,我也不好問,剛剛一個朋友獲得消息,打電話給我才知道的。”田主任歎了口氣。
關於獻血的事,一直是田主任心裡的疙瘩,幾次見麵想問朱主任,但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不忍心再去揭開這傷疤,現在事情到這地步,已經無所謂揭不揭傷疤。
“過幾天二審開庭,老朱應該還在g市,他這次從新加坡回來,恐怕體檢是次要的,參加二審開庭才是主要的。”田主任恍然大悟。
田主任喝口水,平複一下心情,拿起電話撥通:“老朱,還在g市嗎?”
“我還在g市,難得回來,休息幾天,再去新加坡。”朱主任語氣很正常。
田主任沒有掛電話,也沒有說話,一時不知道怎麼說。